“水月,水月……”宫玉庭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两道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额头上的汗珠濡湿了头发。
宫玉庭床边的一个妇人,正在低低地啜泣,她紧紧地握住宫玉庭的双手,哭成了个泪人。
“哎呀夫人,你就不要再哭了!”宫玉庭的父亲宫律负手站在床边,听到他的妻子泣不成声,心中更加烦躁,挥手道:“这孽障闯出这么多的祸来,也就是你惯的。若是你平日里好好管教,他又怎么会惹出这许多事端?罢了罢了,这孽障只要一醒,我就亲自把他送去铁石林!”
宫妇人用罗巾擦了擦眼泪,哭道:“你做甚么一口一个孽障!玉庭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他犯了错,我们好好同他说道就是了,为何要这样惩罚他?孩子成了这幅样子,你这个做爹爹的,就不心疼么?”
“哼!”宫律重重地发出一声冷哼,“这孽障竟然联合外人偷盗我宫家至宝,若不是三哥发现地早,玉庭犯下的罪,简直就是万死难赎。”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平日里把他当宝,说他天赋如何如何好,武艺如何如何超群,我看他不过是蠢蛋一个!竟然联合外人盗取精源,你说他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还……还被一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弄成这幅样子不人不鬼的样子,简直是枉负家主一番教养,丢尽我宫律的脸面!依我看,他这种庸才,也就只配到铁世林中整日洒扫,清清林道,为列祖列宗添香点油了此残生罢了!”
宫律越说越气,他最后袖子一挥,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在地上,摔门而去。
“水月……”
宫玉庭兀自在睡梦中声声地唤着,回应他的,只有母亲低声的哭泣。
一个月之后,摇光峰上。
“玉庭……”西门桃花推开了摇光殿上厢房的门,丝丝光线射了进来,终于将这昏暗的房间照亮了。
西门桃花依旧一身锦绣华服,灿烂的桃花纹映着日光晃人眼。只是这张俊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飘逸洒脱的笑容,原本嬉笑怒骂,快意人生的桃花仙,眉眼间也染上了几许忧愁。
西门桃花一撩袍子,走进了这间厢房,房中浓烈的酒气,让他不住皱眉。目光在房中扫视了半晌,他才瞧见了背靠石桌,酒气熏天的宫玉庭。
宫玉庭的手边放着十来个酒坛子,听到有人唤他,他也不回头,手漫无目标地在身旁胡乱摸索,然后抓住一个坛子,将小半坛子的酒直接浇在脸上,然后猛地朝门口一摔,醉醺醺地吼了一声:“灵韵,拿酒来!”
宫灵韵在厢房外探了探头,却不敢将酒送进来。
西门桃花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
“玉庭……”西门桃花陪着他席地而坐,桃花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你心里头恨我,我是知道的,。”
宫玉庭听了到西门桃花这半句话,嗤笑一声,继续猛灌了一口酒。
时已深秋,摇光峰顶分外清冷,西门桃花还是每日轻摇手中桃花团扇,登峰前来劝说宫玉庭。
宫玉庭只是充耳不闻,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
“玉庭!”
西门桃花狠了狠心道: “为了个女子你值得么?她死了,你是不是要下去陪她才能甘心?”
“嘿嘿,”一直如同木偶一般宫玉庭,听到这句话才有了一点反应,许久不说话,忽然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从前总是嫌日子太短,每日都要匆匆度过。我现在却心里总想着,我是死得越早越好,过去一天,我也就离水月近一天。这样想着,心里才有个盼头。”
说着,宫玉庭看向西门桃花:“姑父,若是爷爷什么时候答应让我死,答应把这摇光峰收回去,您就来知会我一声,到那个时候,我还要谢谢您。”
西门桃花看到宫玉庭的样子吓了一跳,宫玉庭面色枯黄,眼窝深陷,眼白中布满血丝,原本丰润的脸颊瘦削得形同枯槁,嘴唇边上已经长了一圈的胡茬,涣散的目光中潜藏着深深的哀伤。
“你……”西门桃花见到宫玉庭这幅颓废的样子十分痛心。
“哎!”
见到宫玉庭又开始自顾自地喝酒,西门桃花叹了一口气掩门而去。
房间的门慢慢阖上,黑暗再次将宫玉庭吞噬。
“家主!”
宫商,宫角,宫徵,宫羽齐齐跪在宫诚的面前。
宫徵冲着宫商微微使了个眼色,宫商会意:“玉庭带着外人擅闯宫家禁地,盗取精源,犯下如此大错,家主为何不治他的罪,将其下辖的摇光峰收回?”
宫徵在兄弟几个中城府最深,办事也最老道,平日里他不会轻易出头
人王座上,宫诚一拍座椅,喝道:“放肆!老夫做事,还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玉庭是块璞玉,若是好好雕琢,他日必成大器。”
宫商的面色很是难看,他知道老爷子心底里偏袒宫玉庭,但是他没想到就算宫玉庭变成这般行尸走肉的摸样,宫诚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他。
如今整个广岐,谁不知道宫家四爷为了个女子要死不活的,整日把自己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