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方正的图案,而是极其简单地开始画直线,显得更直更硬,所以更强大,
李然看着向殿里走去的冯思秋,神情漠然转身,也不再看他,而是望向后观的院墙,看着坡下的一道观檐,眼眸里隐有雷电之意,
冯思秋走向残破道殿,李然看着院墙飞檐,都是年轻一代最强大的人,都是最骄傲的人,那么要看便对视,不看便皆转身,
太虚观上空的雨云里,渐有明亮积蕴,闪电落下,雷声大作,那道穿行秋雨里的木剑,仿道被雷电击中,带上丝丝亮泽,挟着风雷之势,继续向冯思秋刺去,
铁剑与木剑终于在肉眼可见的层次内,发生了一次真实的碰撞,
秋雨大散,雷电轰鸣,
李然的剑道,此时俨然已经悟明世间至理,甚至已经半步踏进了合体的境界,
冯思秋却依然沒有回头,依然在向着道殿方向疾掠,
他沒有属于自己的规则,也沒有像修道者可以借用昊天的力量,但他和他的铁剑对某个规则的信奉,却是那样的坚不可摧,以至于那个规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了他自己的规则,那个规则便是秩序,
他的铁剑守护的便是绝对的秩序,
天机的双唇有些发白,被秋雨浸染,依然显得有些干枯,当微微翕动时,便像是雨中的枯白落叶,轻轻颤抖,
殿前石阶周遭的人们,震骇到了极点,神情剧变,因为他们知道,马上便会看到,修行界里传说已久的闭口道被一语道破的画面,
道宗行走天机修行闭口道已有十六年,从未破戒,哪怕当初在沈州市湖畔的雪林里,他面对着神秘的魔宗宗主二十年甲子,他依然沒有破戒,
由此可以想见,十六年闭口道一朝破戒,那会意味着什么,
天机嘴唇微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残破的半截舌头,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轻声说出了一个字,因为太长时间沒有说话的缘故,显得有些含浑不清,
“疾,”
他说的太过寻常随意,让人根本感觉不出,这像是一个十六年沒有说话的人,说出的第一个字,与人们的想像形成了极大的落差,
太虚后观一片安静,
远处瓦山顶峰上的道祖石像,仿道真切地听到了这个字,岩石雕凿而成的道祖面容忽然变得生动起來,显得悲悯到了极点,
道祖石像直面山下的右手掌间,有秦杰先前用元十三箭射出的一个洞,那个洞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反而掌心里射出的道光尽数敛沒,
道光出现在天机的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棋盘上,
古观的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那些倒在血泊里的道士和修行者们,被震至半空之中中观和前观的殿宇墙面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某处道殿外梅边的一口微微摆荡的哑钟,忽然悬停在了空中古钟表面出现道道密集的裂纹,然后像朵花般炸开,
钟裂如瓦,
梅丛成雪,
秋雨中,三师兄的黑发向后飘舞,博带乱飘,愤怒到了极点,
然后他做了一件谁都想不到、哪怕是同样骄傲的李然,都无法想到的事情,
他伸手召回自己宽方的铁剑,竟是根本不理会身后那柄带着风雷之势的道剑怒啸声中把铁剑向着殿前的天机掷了过去,
冯思秋这样做,便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全部留给了李然,
他是骄傲强大的清梦斋三先生,但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已经半步踏入合体期的李然这和自杀依然沒有任何分别,
李然看着眼前被秋雨打湿的观院院墙,感知着身后发生的变化,神情骤凛,在心中震撼想道:“此人好强的心志,”
冯思秋收剑,就是邀请李然來杀自己,是在赌李然敢不敢杀自己,
李然叹息收剑,
冯思秋胜了或者说他赌胜了,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世间除了清梦斋三师兄,谁还敢这么赌,
又或者,冯思秋算准了李然一定会收剑,那么这还是赌吗,
宽直的铁剑离开冯思秋的手,与空气高速摩擦,带着一缕明亮的光线剑锋之前,石阶扭曲变形裂开,根本无人敢挡,
一掷之威,竟隐隐然与先前李山的天外一剑差相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