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
夕阳已经下山。
齐门都城又生起一轮新鲜的朝阳。
道殿外的人们感受着神辉里的威严与慈爱气息。纷纷跪倒于地。而在最后暮色里看到这轮朝阳的人们。无论是齐门。还是贫民窟里的虔诚信徒。都对着那个方向跪了下來。敬畏地祷告不停。
后一抹暮光消失。齐门都城被夜色掩盖。白色道殿那个房间里的光辉也渐渐敛沒。虔诚跪拜的人们从敬畏沉醉的情境中苏醒过來。怔怔看着那个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万家灯火渐起。
房门开启。李彤走了出來。美丽的脸上依然是那般的冷漠。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眉眼间的疲惫却是怎样也掩之不住。
秦杰注意到她的疲惫甚至是憔悴。却沒有说什么。直接走进房间。坐在榻畔伸手握住张楚楚细细的手腕。沉默感知片刻。
确认张楚楚身体的情况有所好转。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替她把被角掖好。换了的湿毛巾搭在她的额上。然后走了出來。
他看着倚靠在石壁上的李彤。诚恳说道:“辛苦了。”
李彤注意到他只说辛苦却沒有言谢。眉梢微挑。问道:“不谢谢我。”
“这是拿我的命换的。”
“你的药方和道殿的药材看來起了作用。她体内的毒素化解了很多。但那道阴寒气息。我只能暂时镇压。”稍一停顿后。她微微皱眉。继续说道:“那夜在雁鸣湖畔。我便知道。光明之女身躯里的神辉比我的要纯净充沛很多。连她自己都沒有办法把体内的阴寒气息消弥掉。我自然也不行。说起來。那股阴寒气息到底來自何处。”
秦杰把当年自己拣到张楚楚的故事说了一遍。
李彤沒有释疑。细眉反而皱的愈发厉害。说道:“尸肉腐水确实是世间至阴至秽之物。天降寒雨对小女婴的身体确实也有极大的损害。但这等后天阴寒。哪里能与光明之女体内的上天神辉抗衡。”
秦杰带着期望神看着她。问道:“你有沒有什么法。”
李彤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斋主有沒有什么法。”
秦杰摇了摇头。
李彤面无表情说道:“斋主都对她体内的阴寒气息沒办法。你还來问我有沒有什么法。虽说这是情急失言。但你依然显得很白痴。”
秦杰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勉强的笑容苦涩至极。
看着他现在的神情。想到先前用神术替张楚楚治病前。秦杰毫不犹豫与自己勾手指。李彤第一次觉得这个无耻的清梦斋弟子。似乎并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一念及此。她看着秦杰神情微和说道:“既然斋主说道宗有办法治张楚楚的病。那么你们太虚观一行必有收获。”
秦杰笑了笑。问道:“这是在安慰我。”
“可以这样理解。”
“我无法理解的是。安慰我的人居然会是你。”
因为开怀笑着。他脸颊上那个小窝显得格外阳光。
李彤看着他的脸。说道:“你生的确实有几分可爱。但性情着实可憎。”
齐门道殿和神话集团的修真者们。都被那扇紧闭的大门拦在外面。此时的道殿安静无人。石廊里的灯火自然沒有点燃。临街的石窗漏进來都城里的星星灯火。并不如何明亮。但也谈不上幽暗。
秦杰看着昏暗光线中道门少女的脸。看着她眉眼间的疲惫与憔悴。看着她清顺的眉。明亮的眼。弹嫩的唇瓣。忽然觉得这是自己看到过的美丽迷人的李彤。悬在腿侧的右手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微微一颤。指腹触着硬物。他举起手中的茶杯。递到她的面前。
李彤接过茶杯。饮了口依然浓酽的冷茶。
廊间很安静。清梦斋弟子和神话集团的副董事长。就这样沉默地靠在微凉的石壁上。看着窗口处的淡渺光线。很长时间都沒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杰忽然说道:“今天先前那时你说过。在雁鸣湖畔你说过。在草原上你也说过。我们清梦斋和你们道门是天然的敌人。总有一天会迎來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而且那天到來的脚步已经变得越來越。那你有沒有想过。如果真有一天在战场上相见。我们该怎么办。”
李彤端着茶杯。抬起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嘲弄。说道:“我们都是沒有朋友的人。所以何必要冒充朋友一样感慨聊天忆过去想将來。你想要把我们的关系变得亲密一些。只是为了将來保命。这等行迳实在有些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