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石凳上的盛月阳手一歪,满满喝了一鼻子水,只知道如今这世界破裤子比好裤子流行,复古比摩登流行,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数第二比倒数第一更流行的,倒数第一也成了供不应求的抢手货了。
“烈曲是正数第一,我是倒数第一,想想多般配啊。”崔笑眠满脸中六合彩的神情,眼里跟一副扑克牌一样挂满红杏。
“我是说这次你不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一是……”刚才还像一个舞着乱发的梅超风似的田忆现在跟死了黄老邪般支吾不言起来。
“啊,哈哈……真的?”看来梅超风换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跟烈曲的距离又拉进了一步。”崔笑眠高兴得在操场上飞来奔去,“扑哧、扑哧”几声猫到盛月阳面前,居高临下地朝她抛了个看得她直得“胃上提”的狐妖媚眼,“月阳,我对你的威胁更大喽,凭我天生丽质的花容月貌与直线飙升的成绩,不出几日,我就能登上烈曲旁边的凤鸾宝座啦!”说着还比划了一个乌鸦飞上枝头的手势。
“想不到还有个敢为人后的高人给我垫底,你这么丧气,是不是就是你啊?”她得意洋洋地瞥着田忆。
“是烈曲。”一声幽灵般的叹息。
盛月阳跟脚上安装了弹簧般蹿上蹿下,眼前看分数的“高楼大厦”太多了,最后盛月阳也只能搬来椅子。眼球像乘着一列返程快车,呼来喝去地扫荡着排名榜:盛月阳607,第一名;杜卿颜601,第二名;任雪衣592,第三名……烈曲不是参加考试了吗?噔噔噔噔……盛月阳脑袋上雨后春笋般拔出一堆问号。
烈曲0,第903名?盛月阳使劲揉了揉瞪得像两颗子弹似的眼睛。她兔子般见缝插针地挤到试卷亮相板前。在这里,最好的试卷和最差的试卷要上演一出对台戏。
果不其然,还真是烈曲的试卷。须知盛月阳迷恋俊秀字体的程度可和色女迷恋帅哥的程度一争高下。总之,盛月阳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铁画银钩、风韵焕然的字,只是今天看上去有些潦倒不羁。
天!这是些什么?一张、两张、三张……十张住满一群你推我搡的“对不起”的试卷,一个个哭丧着脸,无辜地看着盛月阳。
《说书先生》也成了烈曲的状纸,凄言悲语看得人含悲饮泣啊:曾经有一段真挚的友谊放在他面前他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假如上天给他一次再来的机会,他想要对那个人说三个字,“对不起”,如果一定要给这份歉意加上一个次数,他希望是一万遍。
我们真诚呼吁,停止摧残祖国未来的花朵,我们积极响应党的号召,贯彻落实“三个代表”,代表党,代表“天门”一中女生联合会,代表城市未来十佳青年评审团大声疾呼该同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盛月阳听得一头雾水,听起来自己怎么像一叛党叛国的卖国贼似的?而且还是一采花贼。
当然,最终结果还是以盛月阳所谓的“悬崖勒马”安抚了民心。在女生们的强烈要求下,她也回敬了烈曲一万遍“没关系”,当盛月阳手中那张巨大无棚的纸展开时,众人简直要得脑中风而死,一口血含在嘴里将喷未喷的表情。只见上面恭恭敬敬写着“一万遍没关系”六个大字。
日子像“劲酷”,驮着烈曲和盛月阳,倏然飞去,平淡却不是无奇,散溢香气,让人想永远停顿,静静呼吸。也许快乐走得太远,让她害怕这快乐有一天也会倏然远去。
可是有些事,盖满浓雾般的纱幕,让她迷惑。她问烈曲,为什么他经常消失,他说他小时候发了场高烧,病好之后每次他非常伤心的时候就会昏迷,失去意识。她想知道为什么他姓烈,她似乎从没听过姓烈的名字,她还想知道为什么他能将英语说得像个外国人。这时他总是眨眨眼,很感兴趣地问一句:“民政局提倡早婚啦?”然后很大义凛然地说一句让盛月阳想将其推入十八层地狱的话:“你先去登个记,作为一个有奉献精神,不怕死的中国人,我随后就赴汤蹈火来了。”
烈曲明显比以前开朗多了,他的笑容不再是一朵只向“阳”而开的向日葵,他对所有人微笑,说话比以往多了很多,虽然他还是不肯交其他朋友,对那个对之虐待有加的朋友坚守忠贞的友谊,但大家都心满意足地远观这株不可亵玩的“天山雪莲”,这样就足够了,足够了……
盛月阳也有变化,她“自己”创作了一首曲子,名为“天籁”。随后她还真做起了“江洋大盗”,随风潜入夜,翻窗跃进钢琴室,然后润物细有声地弹奏那首梦中飞来的曲子。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睡觉的好天气,嗯嗯!梧桐树火炬一样威武肃穆地立在道旁。台上校长坐得像根葱,说得声如洪钟。制服学生们像一根根炭棒,横七竖八地歪在椅子上。梧桐的红叶彤彤似火,一阵风起,“星火”坠落,看上去有大火临门的艺术效果。
盛月阳百无聊赖地看看左右两边,烈曲今天怎么这么安分?要是平时这种时候,他早就金蝉脱壳顺便拐带未成年少女地将她也拉走了。哦,她恍然大悟,今天是女生一起坐,男生一起坐。她忽然想起时下流行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