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下面,晴空,你继续?”桂老大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公司的新政,团队长直接削减收入20%。而同时来说,占他们收入比例很大的‘业务提成’那一块,也因为针对业务员的政策,同样受到了影响。这样,业务部的老总,等于说在新政当中损失时最大的。如果,在新政当中受损最严重的是业务部的老总,那刚才那两个疑点就都说得通了!”
“你怎么理解?”
“一开始,中小规模的业务员抗议示威,是在那些业务部老总的支持下发起的。这实际上是业务部老总‘曲线式抗议’演给高层领导看的一出戏!”
“呵呵,这点分析的不错。那么,你再分析下,为何高层领导,并没有‘咔嚓’了那些抗议的员工,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呢?”
“嗯……对公司高层而言,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他们希望达到的目标是改善公司的状况。这些团队长鼓动支持手下演的这出‘戏’,既有抗议的意思,也有试探的意思,是不是?”
“说得非常好,小子。高层和这些团队长们,就好比‘朝廷中央’和‘地方诸侯’,其实是在博弈。高层对于团队长这样子做的涵义,根据高层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已经心知肚明了的。但是,高层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这些团队长们逼得太急。我们公司是以传统的经纪业务为主的期货公司,每个业务部老总旗下都拥有大量的业务——甚至,我们原来的研究部,也有类似的情况。在这样的公司当中,业务量,就是每个人的筹码,每个人的底牌。而这些团队长手中,就握有大量的这些底牌。要是公司高层逼急了……”桂老大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你也知道的,现在金融行业从业人员,乃至整个业务团队的流动性,是非常大的~”
“高层怕真的逼急了,团队长们‘拉走队伍’,是吧?”
“没错。所以,一段时间内,形成了‘一个派人唱戏,一个看戏’的‘僵持’局面。而那些门口天天抗议的业务员们,就是‘戏子’。这种微妙的均衡状态一直持续到,高层犯下第三个战术错误:高层居然在这种状态下选择‘兵行险招’,进一步加码,实施淘汰冗员的策略。”
“是。”
“这一点上,晴空你虽然并没有考虑到之前的状况,但是对于当时公司错误点看得完全正确。在当时这种弱势平衡的局面之下,公司较好的选择是‘盘整’,先‘缓一缓’才是比较稳妥的做法。而高层,那时候却像个套牢的赌徒,选择了一意孤行。个人意见,估计,这又是阮总为首的高层,她们的杰作……”
“唉……是啊。”我摇了摇头。这种概率真的很高:私底下员工们给阮总起的“灭绝师太”外号,那可不是白来的……
“而在公司高层‘押宝’式继续执行战略之后,一个意外的状况的出现,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打乱了此前‘多空’双方的微妙均势。那就是,王丰裕不堪压力而自杀的事件。”
王丰裕……
到现在,我都清晰地记得他的那封遗书的每一个字。
想到这里,我不禁黯然。
“王丰裕的死,其实给公司高层了一个重大的机会。公司高层,那时候要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完全可以‘翻盘’的。可惜,公司高层,因为傲慢和愚蠢,白白地错过了。这是晴空,你所忽视的,公司高层犯下的第四个严重的错误。”说完这句话,桂老大叹了一口气。
“重大的机会?此话何解?”我疑惑地抬起头,问道。
“还记得王丰裕追悼会那天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当时,来了60多个业务员,却只来了一个领导前来探视,就是王丰裕遗书中提及的李副总……”
“在那种场合下,业务员心中充满了哀伤和震惊:人人自危会不会有一样的下场。在那个时候,要是高层领导适时出现,并做出一些安抚动作,向广大业务员们公开公司高层愿意和大家一起共度难关之类的诚意之类的,你说会怎么样呢?”
“对哦……我真忽视了这一点呢,这对公司高层而言,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扭转局面的时机啊……”
“但是,公司高层错过了。这种错过,还带来了更深重的‘情况恶化’。王丰裕的死,公司领导的冷漠表现,使得广大业务员们心中的哀伤和恐惧,转换成了愤怒,而且愤怒超出了常态的临界点。于是,大量的业务员自发加入了抗议的人群之中。这个新状况,是那些‘安排演戏’的团队长们始料不及的。”
“桂老大你的意思是,后面70人规模的抗议,不再是演戏,而是愤怒的业务员们群起自发参加的了?”
“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事实了。不仅那些先前没有参与抗议的业务员们,就连那些一开始只是演戏的‘戏子’们,看到王丰裕死后公司的态度,也都愤怒了。看看那个陈松卫吧。那一天,我全看见了。一开始,作为业务部团队长们安排演戏的‘主角’,他还试图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与高层谈条件。但是,随后,当受到高层傲慢的侮辱之后,他眼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