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听了小七的话,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若有所思。她看着车窗外飘动的浮云,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七啊,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确比较特别,可是如果真有神灵的眷顾,那它为什么不知道世间发生了什么呢?”说着,她抬头看着小七,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如果祈祷和忏悔真的有用,那毒人和战争的时候神在哪里?”
小七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柔和而纯净:“只在灾难发生的时候才向神灵祈祷保佑又有什么用处呢?姐,你看到了人们的苦难,可也看到了人们的奢华,腐坏和纵容。帝国大乱之前的百余年,神难道也在闭着眼睛吗?”
凌子有些哑口无言。帝国承平百年,但人心变得没有了信仰,除了少数人还在暗暗叹息着,尽可能保有着传统的道德底线,帝国的上下都变得浮躁、奢华、荒诞和沉沦。
所有人的眼中只有金钱和利益。丧心病狂者高高在上为官弄权;坑蒙拐骗者为商赚钱,富可敌国;黑帮横行、欢场赌场林立;迷幻剂、毒品成了少年们追求的东西;即使在一向讲究尊严、科学的学校,也是一片乌烟瘴气,像封老这种不合主流的学术家也被排斥在边缘;普通的底层民众背负着越来越大的压力,身心俱疲之下,自然处于崩溃的边缘,或忍辱负重,或铤而走险,。
想着想着,凌子突然有些愤慨地对小七说道:“既然如此,那灾难就应该降临到那些腐化奢侈,丧心病狂的人们头上,可普通的老百姓。。。”说着,她玉指一指那边民房的方向,用自己看到的事实来反驳着小七的理论。
可凌子因为愤怒而有些尖利的声音却没有继续,因为她看到小七正微笑地看着她,好像早知道她必有如此一问。凌子突然伸出双手,从两边挤住了他的脸蛋,让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怪异可笑。好像还不解恨一样皱着鼻子恶狠狠地说道:“还笑,你把姐姐惹怒了,必须哄好我!”
小七的脸蛋被挤压的变形,哪里还说的出话来,但眼睛里仍旧充满笑意,只是举起双手做着投降地举动。凌子看着他可怜的表情和动作,想到自己把对上天的愤怒发泄到小七的身上,这举动倒像比他还幼稚,不由噗嗤一笑,松开了双手。但目光仍旧虎视眈眈,好像小七不说清楚,立刻还会脸蛋变形一样。
小七装着一副恐惧的样子,身体还故意向后缩了一下,可脸上去全是笑意。他不急不慢地说:“在神的的眼里,所有的人类不过就是蝼蚁而已。如果你恼怒一窝蚂蚁影响了你花园的美丽,你一桶杀虫剂喷洒下去,难道就能区分勤劳的工蚁还是享受的蚁后吗?”
凌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身体软了下去,她好像疲惫一般轻轻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无力的说:“好吧,都是你有道理。我只是心里难过发牢骚,你可不许生姐姐的气。”
小七立刻丢掉了那副纯洁肃穆的神棍嘴脸,变得嬉皮笑脸起来,伸手拉起凌子的手,一边嘻嘻笑着说:“那怎么会呢,我喜爱姐姐还来不及呢。”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凌子光滑柔嫩的手背,脸上还故意做出一副让人牙根发痒的贱贱的表情。
凌子被他弄的无可奈何,想轻轻抽出手来却被小七用力的握住,也只好由他。只好柔声地说道:“好吧,可既然你说的灾难属于神的惩罚,我们这么两只小蚂蚁又能做什么呢?”
小七低下了头,轻声地说:“姐,要是大家都这么想,世间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半面天使并不是你自己喊出来的。。。”他抬起头,目光好像看着凌子,却更加的深远“姐,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做对的事情,就能顺应神灵的旨意,成为它在人间的代言人,或者,我们就是神!”
凌子突然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七的脑袋,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姐姐多杀毒人不是想逞英雄,更不想当什么神,而且,你也知道,我是为了给我老爹,也就是给你说过的我的救命恩人,帮他多收集一些毒血而已。”
小七的表情突然活泼起来,他握着凌子的手也因为兴奋而微微地用力,大声而激动地说道:“可我听姐姐说过,老爹需要毒血也是为了找到救治毒人的办法啊?我也是毒人,越是无助的人越容易受伤,姐姐有能力,有实力,如果你也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那又有谁能帮他们呢?”
他转头看向那间民房。远远地,那家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向大路走去。那三个孩子也紧紧跟随着大人,稍微大点的两个,身上也背着小小的包裹。他们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茫然和失落,不知道离开自己的家,下一次安定下来要多久。那个最小的孩子被女人抱在怀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小七看着他们,轻声地说道:“他们也是无辜的人们,或许明天就会葬身毒人之口,变成被虐杀的对象。但他们依然感谢你今天救了他们,给了他们生存和斗争的希望。我想,即使神灵真的眷顾,也是让人们自强的。再万能的神,神光也不可能照耀到世间的每寸地方。但,希望,信仰,却是需要人去播撒和实践的。”
他转过头,却没有看凌子,而是望向了装着毒血的银质药箱。轻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