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似睡非睡,偶尔睁开眼睛,窗外一轮明月。这樟木的天气比流行还要多变。
不太适应这脏脏的被子,摸出手机看看快五点了,我便悄悄起身,就着手机的光线偷偷打开门,身后有人翻了个身,转头看看,都还在睡。
昨晚除了卢生——这家伙最后终于被放倒了,我算是睡得最早的一个,黎歌和阿宽在我们聚会结束后还出去逛,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回来睡。
走下静悄悄的楼道,一楼正对大门的沙发上值班人员正将自己裹成蚕蛹呼呼大睡,连我走过都没醒。在哪里都能睡好的人真幸福,不像我非得在觉得干净的地方才能放心入睡。
早晨的空气清新得让人精神一振,尽管外面漆黑一片,我还是好心情的在附近来回走动——不敢走太远。
在我走到第三个来回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所住旅馆的四楼窗台上坐着一个白影,靠着墙,正仰头望着月亮。算算那应是我住的那个房间吧。
望着那个显得有些寂寞的影子,我的心一软,不由自主地抬手示意他下来。
“考虑好了吗?”我单刀直入的问道。
“抱歉……”他直直地看着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叹息,算了,就让他跟着吧,至少他不会害黎歌。
离别的时刻来临,六个人站在达人的车旁相顾无语。一路行来,尽管只是短短的几天,可是其中的内容却丰盛得足够回味一辈子。一想到这一分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我的心就沉甸甸的。人的一生,总是离别多过相聚。
“唉,这会可是真正要跟两位美女分别喽。”方哥突然张开双臂,咧嘴笑道,“来,美女们,来个拥抱吧,安慰我这老男人沉重的心灵。”
我和黎歌全笑了起来,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许多。“有空多联系。”我们两人同时走上前去重重地抱了他一下。
“嗯,我就属今天最风光了,左拥右抱。”方哥一边回抱我们,一边本性难改地调侃着,马脸上尽是滑稽的陶醉。
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打电话给我。”在方哥放开我们后,阿宽上前先轻抱了我一下,然后转身紧紧地拥着黎歌,淡淡说着。轻淡的语气中有一种难掩的落寞。
“嗯。”黎歌低着头,低低应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挣脱阿宽的怀抱,匆匆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卢生紧随其后。他跟方哥和阿宽分别握了握手,说声“珍重”,也坐进前座。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不过过路的人对我们这一群也没多留意——这里天天在离别。
“走吧。”达人拍拍我的肩,跟留下的俩人挥挥手,便跳上车子。
我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不舍压入心底,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真的要分别了。
“多联系啊。两位。”我不甘心地探出窗口,不辞辛劳地一再叮咛。时间和距离是最大障碍,如果再有一方懒于主动的话,那么无论多深厚的情谊都会变淡,最后化为各自的记忆。
方哥和阿宽笑着挥挥手。
车子发动,缓缓驶离,樟木一步一步离开我们的视线——包括那两个陪我们走到现在的同伴。
我觉得我的眼眶突然涩得慌。
车子重复着昨天的路线——在颠簸的乱石路面行驶着,不过这一次是上坡。身子晃得厉害,这是当然的,位置太空了嘛。
我在座位上难受的左动右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发闷。卢生开着窗户,抽着烟——大早上就抽烟,比达人这个老烟枪还不顾身体。达人开车时本来就不怎么说话,这会儿更别指望。至于黎歌,——我不敢找她说话,因为她的周围目前正寒气森森,我怕靠近一点便被冻成冰雕。真是的,舍不得阿宽,就说一声嘛,现在车子开回去还来得及。
当再一次看到黄沙冰峰时,我突然松了一口气,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让我绷紧的神经得到救赎。我就象回到家一样轻松地靠着椅背近乎贪婪地看着窗外,整个人就跟不远处爬坡的云一样懒洋洋的。
不知不觉,通拉山垭口就在车底,可这会儿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嗯,这回来一点也感觉不出通拉山有五千多米。”我笑嘻嘻地看向黎歌,随即,我的笑容便凝结在脸上。
“黎歌,你的嘴唇怎么那么紫?”我狐疑地抓住黎歌的手,天啊,一片冰冷。
“黎歌,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哪儿不舒服?”我惊叫起来。
黎歌侧头看了我一眼,有气无气的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疼、胸有点闷而已。”看到我担心的样子,她软绵绵地拍拍我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来时不也这样嘛,过会儿就好了。对了,有药的话给我吃点。”她试图挤出个笑容,但努力无效。
才刚说完,卢生已经准备好了药和水,将东西交到我手上、匆匆瞟了一眼黎歌后就又转过去盯着正前方,好像多看我们一眼就会变成石头,拜托我们又不是梅杜莎。
这一次,药好像没什么大作用,我忧心忡忡地看着黎歌苍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