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聂拉木,我们惊魂未定的坐在这个小小山城的一家面店里,每个人手里捧着热呼呼的面条大口吞食——从来没觉得面条如此香过,尽管这面条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窗外下起雪,大朵雪花纷纷飘落,然后消失在干渴的水泥路上,一个穿着军大衣、踩着靴子的光头老外顶着雪从门外走过。
“他这里住了有段时间了。”老板娘看我盯着那个人,小声说道。
我点点头,并不在意——四处为家的人不只他一个。
“你们来这儿多久了?”看到个子高大、也剃个光头的老板从厨房里出来示意老板娘进去吃饭,我咽下面条,匆匆问道。
“四年多了。孩子在内地住着。”老板娘直言直语,说完便笑笑进去了。
这里的人是不是没有太多的防心?!
吃过饭,稍作休息,辞别老板夫妇,我们又出发。沿着山体而建的房子一点点地被抛在身后,下一站就是樟木。
路更加难走,而且又时不时的飘着雪,我的心悬在半空。可能刚才的事让我有点缩手缩脚,所以一有来车,我的心便提到半空,手死死抓住驾驶座的椅背,好像开车的人是我而不是达人。
达人的心理素质倒是很好,手不抖脚不颤,遇到来车便自动往里靠,让来车先过去。白雪不为所动的静静飘落在山上、峡谷中,并让我的视线一片迷蒙。
黎歌无声的靠在阿宽身上,也盯着窗外的飘雪,一动不动,恍然间让人错以为那只是一具蜡捏的人偶。越临近樟木,她的话越少。
海拔越来越低,绿意越来越浓,那满山的树木和丰沛的水流让已习惯荒凉、雄壮的双眼和大脑一时茫茫然转不过弯来。摇下车窗,充足的氧气夹带着湿气迎面扑来,让人醺然欲醉。
“完了,我醉氧了。”我扶着脑袋,沮丧的叫道。
“你这家伙怎么有福不会享的啊。”方哥在一旁猛摇头——搭配得真好,我们太适合去演双簧了。
“马上就到了。”达人安慰道。
车子小心的避开修路工人,穿过水帘,拐过弯,往下坡驶去,不知什么时候,一路伴随过来的雪花转成了雨水。前方,氤氲的山间,房子一排一排的罗列着——樟木到了。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两日的奔波、途中差点遇险以及对樟木的期盼,混成一股复杂的情绪,反而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樟木很小。房子大多与内地差不多,依山叠递,全镇只有一条马路。这条马路伸出中尼边境的过关处,然后消失在群山中,终点估计就该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了吧。马路陡峭崎岖,沿着马路逛一遍樟木,就等于爬了一次山一样,真是有助于锻炼身体。
为了方便阿宽,于是我们在离过关处不远的旅馆住了下来,以便随时掌握最新信息。
不过说真的,这房间还真是不怎么干净,但是透过窗户,不远处的山头云雾蒸腾,一条长长的水瀑穿云透雾奔行在重山之间,被雨水润泽得有些泛黑的树木郁郁葱葱,颇有几分山水画的味道——这大概是唯一的好处。
放好行李,一行人在小镇闲逛。雨时断时续,雨水顺着山坡及房子之间陡峭的阶梯哗哗冲刷下来,流淌在倾斜的马路上。
“阿宽,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关?”乘黎歌在专心跟方哥他们聊天时,我轻声问阿宽。
我是有意这样安排的,让方哥绊住黎歌,不停找她说话,然后再示意阿宽放慢脚步。
“看你们喽,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什么时候过关。我不急的。”阿宽耸耸肩膀,红红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看来对我的意图想当清楚——我都忘了他是个高智商人类。
“我们是不可能久待的,最迟后天就回去了。这里久待没什么意义。”我开门见山。“但是黎歌呢,你打算怎么办——不要告诉我你对黎歌没意思。这一路上你们的表现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阿宽张口欲言,我首先警告道。
“嘿,庄容,这是我和黎歌之间的事吧。”阿宽话语里带着一丝叛逆。
“可我是她的朋友。”我冷静地看着他。“所以,她说不出来的话我替她问。”
“黎歌让你问的?”
“你觉得黎歌是那种人吗?”我反问。他要敢说是我第一个踹他。
“庄容,你有时候很有压迫感。”阿宽摸摸鼻子。
废话,好歹我比你多吃了几年盐。我在心里哼道。
“其实,我也很犹豫。从现在来讲,我很希望黎歌跟我一起去尼泊尔,甚至更多的地方,哪怕费用都我来出。”阿宽深思的说道,“可是,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出来。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去留学,这一去就不知要几年了。”
我愣住了,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这一点。
“我这个人一旦专注到某件事里就会忽略其他的事,……而且身在异乡,就算黎歌愿意跟我去,……,我也无法保证能给她幸福。……,所以,我很徬徨,到底该怎么做比较好。在我的角度,我不希望这么早就跟黎歌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