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颐走了。
他走的很随意的——直接从大门出去的。
陈宅夜里基本没有人守夜,因为不需要。
谁都知道这是陈礼的地方,没有人会不长眼睛的把手伸到这里。再说,这山上方圆五里全都有陈礼的人手驻扎,谁还敢打这里的主意?
但是那些人只负责外围——外面有人进来他们管,里面的人出去他们管不着——既然能进去,那就证明那人不是他们应该负责的事情。
这是个默认的惯例,然而,在这一夜,在修颐这里,它出现了纰漏。
修颐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半路被抓回去的准备了,这个“半路”指的是从卧室到大门的路上。
谢铭谦睡前又喝了药,半夜根本不会醒过来,完全没有往日的警醒,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感觉。
修颐给他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我想了很久,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还是不合适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判了谢铭谦的死刑,然而现在谢铭谦还在做着修颐跟他以后好好过日子的梦,根本不知道人已经走远了。
夜凉如水啊……
夜晚的山上也就是10度上下的样子,修颐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摇摇晃晃的一路走下山。这么晚了,又是山上根本不会有出租车出现的,就是有他也不敢坐,谁知道会不会是骗子什么的。
他走了大半夜,终于走到了香山脚下的公交站,正好赶上最后一班车。他也不在乎车子是开往哪里去的,只要能到市区就好,到了市区他就可以打车去火车站,然后买票会t市。
经过一夜波折,修颐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中。幸好他平时习惯性的带着钥匙,不然到了家门口连门都进不去。
家里的家具上还都铺着他上终南山之前盖上的防尘布。他先躺下来写了一会,折腾了一宿,他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之前提心吊胆的忙着回家,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不想不起来,现在一空下来他的脑子里就开始出现谢铭谦的身影,担心他有没有再强撑着乱动,伤口有没有又裂开,发现他不见了会有什么反应,千万不要不顾伤势就跑出来追他。
修颐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走,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现在谢铭谦正在伤重,都不能轻易移动,陈礼他们应该不会由着谢铭谦的性子让他胡来。修颐知道,谢铭谦看见他留的纸条之后一定会非常生气,然后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来先打一顿屁股再说——这是之前谢铭谦跟修颐定的家法——只要修颐不听话,就要打屁股。
但现在修颐也顾不了什么家法了,从谢铭谦身边跑走才是正经的。
他歇了一会之后赶紧起来从保险柜里取出来够用的现金和银行卡。他是不打算怎么用银行卡的,卡的名字是他的,他相信以谢铭谦的势力要查他的消费记录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能用现金的地方他决定还是尽量用现金,。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家里,然后背上包就出了门,直奔t市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宝鸡的卧铺。
转天,谢铭谦醒了之后发现身边没人,一摸床铺,上面已经是冰凉一片,表示本应该睡在这里的人一早就不在了。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等他摸到修颐留下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一下气急攻心,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谢铭谦死死的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双眼通红,朝外面吼道,“去找大总管来!快去!”
他先想到了找上杉薰子,因为她总管整个大宅的日常琐事,如果修颐出去,监控里一定会有记录的。
陈家大宅虽然是多年的老宅,但是现代科技的顶尖技术也是全副武装的。
上杉薰子过来一眼先看见了他枕头上的血迹,惊了一跳,又是叫医生又是吃药的一通忙活,然后再下面的小丫头去通知门房那边找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监控很快就调出来了,谢铭谦的脸色本来是很不好看的,结果看见监控里的修颐就这么大半夜的从正门出去了,气的差点笑出来。真真是个单纯透顶的人——哪有人逃跑还大摇大摆的走正门的?!
陈礼和苏淮生听见信儿之后也一起过来看监控,没一会儿陈恒也寻着味儿让人扶着过来了。难得谢铭谦出这么大的丑,不看白不看啊!
苏淮生盘腿坐在一边的炕上,怀里抱着大靠枕,还咬着靠枕的一角,吊着眼角的嘲笑谢铭谦,“谢老三你个活土匪也有今天呀!我看小修修跑了挺好,人家挺好的一个人,配你真是糟蹋了!”
谢铭谦坐在一边不说话,陈恒也上来凑热闹,跑到他旁边坐下戳他肩膀,“哥们儿!别难过啊!修颐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天底下漂亮的有的是!愿意跟你的更是一抓一大吧!别在一个树上吊死啊!”
陈礼刚才和苏淮生一起过来的,看了一眼谢铭谦就又出去了。吩咐下面管事的去山下把负责守卫的段三叫上来问话。修颐这么个大活人大半夜的从宅子里就这么走去了,今天早晨他的案头上也没有关于这件事的报告,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