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山大队的批斗大会现场,坐满了到会的群众,他们的情绪竟被台上的人完全控制住了。匡学章正在批斗他的父亲匡忠于,他的开场白是很有一套的。他首先谈的是自己对这次运动的认识,那是非常的高。接着谈他父亲是如何阻挠他参加集体活动的,后来他又是怎样认识他父亲并与他划清界线的,还有他如何与家庭决裂,向领导于德才靠拢而住进于家垸的。等等,等等。会场上一会儿人声鼎沸,一会儿又鸦雀无声,再一会儿竟是群情激愤,大家都被匡学章的精彩表演所吸引。
匡学章按照事先的安排和准备,对他父亲匡忠于进行了闻所未闻的检举揭发。他说他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流氓,而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受害者。早在他母亲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他父亲就强bao了她。他母亲本来是一个才貌出众的好姑娘,但由于失去了女孩子最宝贵的贞操,只好违背心愿地委身下嫁于他的父亲。匡学章说到此处,台下的一些人骚dong了。他们认为这孩子讲的真实,挺感动人的。周围的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则发出了轻淫的笑声,他们好象是在听一个花边新闻那样地觉得新奇,当然会场上还有一些大爷们仍然是面无表情地侧耳静听,他们是想看一看这个匡学章还要说出一些什么新鲜的事儿来。
匡学章一会儿慷慨陈词,一会儿眉飞色舞,一会儿又声泪俱下,他说他母亲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与父亲的结合是他母亲最大的悲剧,葬送了她很有希望的前途,她本来是完全有可能出来参加工作的,结果只得当一辈子的家庭主妇,这些都是他父亲犯下的残害妇女的滔天罪行,他真是罪不可恕,匡学章说对这样的人应该从严惩处。说到这里匡学章的声音有些哽咽,台下的一些女人也跟着落了泪,她们都十分婉惜这个女同胞的不幸遭遇。
“可是!”匡学章突然振作起来,他大喝了一声,台下的人一惊又把注意力投给了他。“可是,我父亲却不懂得满足,对我的母亲并不忠诚,他把一个纯真女子的情感当儿戏,婚后还干出了许多有损他们夫妻感情的丑事。”匡学章把话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他象是在卖关子一样地要观察一下台下群众的情绪和反应。
台下有人大喊道:“讲得好,批斗得有力,匡学章好样的!”
匡学章见台下的群众先前是被感动,接着是对他表示赞许,由此而推断他的演出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心中十分得意,他想,让我还继续蒙蒙你们。匡学章的眼珠子在眼窝里转动了几下,他清了一下嗓子,并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口唾液,扔到旁边的木板上,发出了“叮咚”的一声响。“在这之前,我父亲本来有了一份理想的工作,而且这份工作的取得完全是由于我母亲使尽浑身的解数后得来的,可是父亲他不仅不感谢我母亲的鼎力之恩,反而还喜新厌旧,把心思全部都用在别的女孩儿身上去了,结果铸成了大错,弄丢了吃皇粮的饭碗,让我母亲的心血白费,并留下了终身的遗憾和悔恨。大家说这样的人该不该低头认罪呀!”
台下的人跟着高呼:“匡忠于必须低头认罪。”与此同时台上的匡忠于驯服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匡学章见群众都跟着喊口号,迅速跑到前台处,做出一种坚强有力的样子,把手一挥又喊道:“打倒我的父!”
“打倒我的父!”
“打倒……”几乎在同时柳司令一下子跳上前台制止匡学章继续喊了。“谁教你这样喊口号的,你这是在侮辱革命群众,他匡忠于是我们大家的父吗?”
台下的人一听,一下子回味过来了,都知道上了他匡学章的当,会场上顿时动荡了,吼声一片,人流的滚动就象季风吹拂的禾苗一样的此起彼伏,柳司令见群众并没有继续上当,示意大家安静,他有话要说,会场上真的又平静下来。“同志们请安静,大家都听明白了吗?他匡学章完全是在演戏,他想耍我们,侮辱我们,我们决不能上他的当。”柳司令看到匡学章起先是那样的得到了群众的好感,心中便起了气,深怕他又跑到自己的前面去了,成了第二个于德才。因此在听匡学章讲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象灯笼一样的大,静静地听着,心想一定要抓住他的一点什么辫子,再借题发挥地把他搞下去。
柳司令听着听着,机会终于来了,刚才匡学章本来是一句过去说习惯了的在情急之时又改不过来的无心顺口话,竟让他捕了一个正着。柳司令想这一下子我可不能再饶你匡学章了。
台下的群众经柳司令这样一渲染,立即把矛头都指向了匡学章,他们又高喊起了“打倒匡家父子”的口号。
柳司令见群众终于被自己吸引过来了,心中暗暗的高兴着,他想要把他匡家父子彻底的打垮,还必须要继续激怒群众,才能让匡家父子完全失去还手之力。现在到了要把那最要害的东西说出来。柳司令拿起了一个广播筒向群众大声讲道:“匡忠于是坏人,他匡学章也是坏人,他们家里的人是一窝的黑,刚才匡学章讲的那些话,其实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大家早就知道了他家过去的那些风流事,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检举揭发,这是避重就轻,他要检举揭发,就应该是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