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满脸堆笑,说是听梦蝶回家说在城里见过我,但梦蝶却没说我具体在哪里。这么大个城市,他们找了好几天才把我找到。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我只知道我很讨厌他们。不过从他们的话中知道梦蝶已回家了,我也放了心。
我也懒得问他们找我什么事,我只想离开,却被他们拉着进了常去的那家餐厅。
他们点了很多菜,要了很多好酒,他们不停地热情地招呼我吃菜喝酒。
我其实并不喜欢和他们喝酒,但我不想和他们说话,所以我老是端起酒杯,把酒往肚里灌。
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菜,尤其是他们两人,决不会大老远地来城里找我好几天,就为了和我喝酒。
果然阿虎的舅说话了:“子潇,我知道你恨阿虎,可阿虎也是一时冲动,才酿成如此大错。你是懂理的人,你知道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叶眉的死让大家都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再怎样惩罚阿虎,也无济于事。我们何必让活人为死人受罪呢?你就放过阿虎吧。在法庭上你就说阿虎是酒后误杀了叶眉,我们会对你感激不尽。我们决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有什需要的地方,只要给我说,没有什么事办不好!”
原来他们是为了阿虎的事。我怎么可能饶了阿虎!我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我心里早盼着法律惩罚他的日子到来,我怎么会听阿虎他舅的话?再说,既然阿虎他舅那么有本事,又何必来找我?!
我没有理他,我只是把一杯酒倒进了嘴里。
阿虎他爸说:“法律会惩罚阿虎的,我们只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他是酒后误杀,并不是就没事了,只是可以留他一条小命而已。你就答应我吧!”
以前在村里那么自以为是的村支书,竟也成了这个样子,似乎在讨好我,似乎在求我。
但我一点也没心软。
阿虎的舅见我没多大反应,竟从包里拿出一叠东西来,塞在我手里,连说:“这只是小意思。”
我打开一看,全是钞票,一叠厚厚的钞票。我知道这些东西是多么的脏,尤其是从阿虎的舅手里拿出来的,决没有干净的东西。我觉得我好象受了莫大的侮辱,我狠狠地把钞票甩给了他。我借着酒劲,愤怒地吼道:“你以为有钱什么都能做吗?你想用钱买回阿虎的命,那叶眉的命呢?叶眉的命能用钱买回来吗?!”
我用手按住胸口,我忽然觉得好想吐,我仿佛看到眼前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让人恶心的怪物。
他们望着我,他们好像有些恼羞成怒,但他们又不便发作。我想他们是想软硬皆施了,但他们又知道我不是那种怕硬的人,他们终于还是忍住了,他们还是对我笑着,可是那勉强的笑容是多么的丑陋!
我不知道护士是什么时候到餐厅里来的,只是忽然听到她关切的声音:“子潇,你怎么又喝酒了?看你醉成这个样子。”
我于是摇晃着走到了护士身边,我让她搀扶着向她的家走去,把那两个可恶的人傻傻地留在了那里。
回到家里,护士问我是怎么了?那两个人是我什么人?怎么那么不高兴他们还要和他们在一起?
我却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夜我没有吐,也没有做恶梦,我一觉睡到大天亮。
从那天起,我再没看到过阿虎的爸和舅,他们大概知道找我也无用,我是决不会饶了阿虎的。
日子慢慢地过去,我还是住在护士家,我似乎没有想过要离去。在和她的相处中,我得到了快乐,暂时忘记了忧伤,她的笑容也似乎更甜了。我还是没看到她的爸妈回来过。
我天天下午都要去买菜,天天晚上都要和护士一起做晚餐。饭后如果天气好,我们还会到处走走。我对这个城市越来越熟悉了。
这天下午护士还没回家,我照例去菜市。菜市上好多人,我买菜从不讨价还价,和往常一样很快就买好了,我向菜市门口走去,我要回去等护士下班。
我却忽然感到背上受了重重一击,我感到好痛,我用手一摸,全是血。我看到一个黄发青年提着一把刀,正往人群那边跑去,我知道我是被他砍伤了。我没有想过,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伤我。我什么也没考虑就向他追了去,不想却有几个青年过来拦住了我,我料想他们和那砍我的人是一伙的,所以我狠狠推翻一个,拼命地追上了那个提刀的青年。
我一把攥住他,我想狠狠地给他一拳,不想他却把那把刀子插入了我的肚子。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我好像在哪见过?我怎么觉得这刀子剌入我的身体的情景,和阿虎的刀子剌入叶眉的身子的情景那么相似?
啊,我想起了,我真的见过这个黄发青年,就是那天在网吧和阿虎打架的那次。我知道了,他一定是阿虎的爸或舅叫来的。他们要给我一个警告,他们要我知道阿虎一家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叫我怕他们,叫我饶了阿虎。
可是那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为这点威胁就忘了叶眉的惨死,我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