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慢慢停了下来。沉浸在回忆中的方雅雯抬头一看,已到了蓝岛酒吧的门口。在林木森的指引下,方雅雯走进了酒吧,俩人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酒吧不算大,倒也精巧别致。十几张做工讲究的方桌铺着洁白的台布,精致的餐具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明亮。璀璨旋转的灯光,热情劲爆的乐曲,觥筹交错的碰杯声,把酒吧渲染成美轮美奂的梦幻世界。通常,人们在酒吧流动的彩灯照射下,变幻着不同的形态,体内会有一种疯狂的快感在流淌。
但今天,方雅雯的心绪好像有些乱,似乎与这里的气氛不太相适合。以前俩人进酒吧喝酒,总是那么的开怀高兴,但这次与林木森相遇,却让方雅雯感到从未有过的淡然,怎么也激不起往日心中的那股激情和波澜。
“两杯鸡尾酒,谢谢。”林木森老练地对吧台服务员说。
这句话,方雅雯已经听了很多遍。在M国的每次聚会,林木森总会这样对服务员说。但今天,方雅雯却没有了往日的释怀,相反地,却有一丝沉重与压抑。
俩人坐定后,还没等方雅雯张口,林木森便急切地问道:“雯雯,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年多的疑团一直萦绕在方雅雯心中,她避开林木森的提问,反问道:“你为什么躲猫猫,突然蒸发了呢,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记得比尔?盖茨先生说过一句话:生活是不公平的,要去适应它。”林木森像早已想好方雅雯会这么问似的,随口便回答了一句似乎答非所问的话。方雅雯并没有急于打断林木森,而是用目光紧紧注视着他。
看着方雅雯质疑的目光,林木森心里不禁打鼓:她的目光是怀疑还是质问?难道她知道我近来的情况了?管她呢,先应付着吧。想到这儿,林木森避开方雅雯的目光,将自己的目光对着酒杯,解释道:“在我快毕业的时候,看到别的同学都已找好了归宿,自己也整天为了毕业后的生计不停地盘算着、奔跑着。我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但却找不到出路。直到有一天,辅导老师找到我说,根据我在学校的表现和学习成绩,推荐我到M国邦迪公司工作,并安排我去面试。”
说到这儿,林木森不禁抬眼看了一下方雅雯,见她仍然注视着自己,便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到邦迪公司面试时,是史蒂克经理接待了我。他看了我的简历,简单询问了几句后,告诉我他们公司正准备到中国投资兴办科技有限公司,需要一个精通中国情况的人做业务部门主管。苏格拉底有句话说得好:最有希望的成功者,并不是才干出众的人,而是那些最善于利用每一时机去发掘开拓的人。他们给出的待遇、职位都很吸引人,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随即史蒂克指派我参加公司组织的封闭式业务培训。怀着对机遇的珍惜和一展抱负的憧憬,我度过了培训和试用期。后来,便受公司派遣,陪同史蒂克参与投资中国业务谈判,着手组建公司,一干就到现在。我现在蓝海邦迪科技有限公司任业务部经理。”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一到邦迪公司工作,林木森心里就明白了,自己当初能够轻而易举地应聘到邦迪公司工作并被委以重任,并不是因为自身的才能出众,而是因为自己有“中国本土人士”、“通晓中文”、“和方总工女儿关系甚好”等可被公司利用的价值。
从进门到现在,见方雅雯一直用质疑的目光盯着自己,林木森显得有点局促不安,接着问道:“雯雯,你过得还好吗?”
方雅雯没有回答林木森的问题。林木森的表白并未让她释然,反而使她意识到林木森有隐瞒了什么。她感觉对面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几年不见,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雅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这么说。她略微睁大了眼睛,用手指了指林木森正摇着酒杯的手,问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戴着手套?”
林木森轻轻放下酒杯,面带微笑,以舒缓的口气答道:“习惯了,不戴感觉不舒服。”
“从看见你到现在,都未见你取下它,你原来可没有这个习惯哟。再说了,习惯有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你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习惯,没有人去想如果失去会是什么模样。”方雅雯话里有话。
“这都是王八的屁股——规(龟)定。我们公司对个人卫生要求苛刻,进门必须戴手套,从在M国培训开始就要求这样做,违犯了会受领导批评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论天热天冷,戴上它就舒服些。”接着,林木森赶忙转移话题:“快说说你的情况吧。”
方雅雯对林木森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心里隐隐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他,似乎是那么地格格不入,那么地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