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地响起。陈内侍木偶似的血肉之躯被一寸一寸地拉紧,拉紧。
就在陈内侍的手臂和身子,永远分开的一刹那,有浅浅的白光流转。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从他身上滑出,如针、如棉,如三月的清雨。丝丝缕缕,缕缕丝丝,形成透明的光膜,就如冲气的水泡,护卫着陈内侍不算魁梧的躯体。陈内侍的身体,从那团黑雾中,慢慢退出。
那团黑影忽然发现,他身上的无形煞气,就如绵里裹针,在近陈内侍衣袂时。被无形的力量包裹、挡开、冲淡、消逝于无形。
而他被那种庞大的力量冲击着,反弹着,退后数十丈才堪堪站稳。
黑雾里,出现一阵奇异的涌动,仿佛有什么要冲出身体的屏障。晴天大骇,陈内侍的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力量?
他红色的眸光一寸一寸地抬起,透过迷迷黑雾,对上了陈内侍冷淡鄙夷的眼神。
呼吸淡淡,话音浅浅。
陈内侍轻轻咳着,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脱水的鱼儿。一朝回到深海,拚命地游移,欢畅。
感觉到眼前的注视。陈内侍抬头,眼神慢慢变化,最终化为一丝悲悯。过了半晌。他轻启唇际,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字:“破天斩。”
那样简单的字眼,仿佛是远古的诅咒。那黑影忽然顿住,晴天如血的红眸里,杀气、煞气瞬间凝滞。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痛楚、疑惑、不甘。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我父亲,他……”难以置信的话,一字一字地吐出。黑雾绕绕,如同雾里看花,如血的红眸黯了一黯。但声音。已在短暂的话语里,恢复了平日的清朗和平实。
那个天大的秘密,终于还是落入外人耳中了吗?
不同于晴天的震惊和绝望,陈内的侍晦涩的声音又再传来,却是冷定的,不容置疑的:“因为我需要知道,所以,就知道了。”
陈内侍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有晴天听出,他话中有话。
风失去了踪迹,这片天地沉默如雪。晴天踉跄着后退。
随着他的脚步,那煞气,那黑雾,一丝一丝地剥离他的身体。脸色苍白疲惫的晴天苦笑着,右手抚胸蹙眉,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好看的小说:。他倚在玑衡之侧,仰望星空无垠。
还好,还好,十年苦修,他已渐渐学会如何控制那种力量,如何避实就虚。那个所谓的秘密,于他来说,已是昨日黄花。
“我明白了……”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晴天唇边浮出一丝冷笑,垂下眼睫,对着陈内侍躬下身去。
陈内侍静默无声。
片刻间还杀气弥漫的高台之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余辽辽夜空,云淡水清。
“天官大人,我们这就启程,如何?”仿佛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陈内侍拂了拂微皱的衣袂,淡淡地说道。
那样的话,明明是在询问,却不容置疑。
晴天依旧沉默,只是,不过须臾之间,黑气环绕的男子,恢复如初。而刚才的一幕,仿佛冰雪生就的图画,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陈内侍提醒,晴天这就随您去见帝君。只是,死者已矣,望陈内侍再勿妄言。”晴天平静地说完,长袖一甩,错陈内侍身侧而过。
今时不同往日,即便他知道了那个秘密,又能如何?
陈内侍望着疾步而去的男子,痛苦地弯下腰去。也只有他知道,刚才的一刹那,他承受了什么样的重击。若非他有纯正的天罡童子功护体,又加上特意佩带了那个“东西”。此时的他,早已成为碎屑一地。
那是魔之血,是普天之下,唯晴家女子才拥有的异能,也是上天给予这个天赋奇高的家族,最苛刻的惩诫。
还好,自己知道那个秘密,还好……
新月淡淡,照万里河山,晴天衣带生风,大踏步向前走去。他的心中,如烈火烤炙,被烧毁的灰烬里,清晰地凸显出一个名字——晴若。
晴若,晴若呵……
流霜飞舞,打在脸上,宛如冰雪的冷彻。然而,晴天的额上,却冷汗涔涔,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那一年的冬,朔风欲裂,寒霜如流,漫天蝶羽塑一地洁白。被绑缚在石台之上的晴若,只余白骨森然。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回天乏术时。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奇迹般地、一寸一寸地对着晴天抬头:“二弟……”
所有的人都呆住。
晴天猛地挣脱神武卫的钳制,冲到晴若身前,想去拥住浑身是血的晴若。然而,那人的身上,白骨嶙峋,血肉成冰,他竟然无从下手。
望着状若疯狂的晴天,晴若的脸上,泛起一丝奇异的光。他挣扎着说了句:“晚霜。”然后气绝。
晚霜,又是晚霜。
为了那个秘密,晴家人前仆后继,无一善终。他却为何,至死都念念不忘?
晴天在漫天风雪里张开双手,鹅羽般的雪片顺着他的指端落下。他黛眉结霜,跪倒在漫天洁白里怒吼:“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没有人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