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欧阳老师竭力隐忍,可青葱一般的少年心事,又岂是他说瞒就能瞒得住的?
念福一时会过味来,脸也红了。。
这小子在动她的歪脑筋!
可恶!
忽地,楼下来人请他们去吃饭了。
“唔……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扔下句话,欧阳老师逃也似的跑了。
留下的念福更加羞恼,可为什么,心里竟有几分甜丝丝的,连嘴角还要忍不住向上翘起?
哦哦,她才不会为了那个没出息的家伙打她主意就高兴呢,她又没有毛病,干嘛要招惹那人的注意?可要是连长得这么帅的家伙都注意到自己,那是不是证明自己还有几分小小的魅力?
心情莫名的好了些,甚至连得知父亲过世的伤痛都减轻了许多。
人生便是如此,再伤痛也还是要往前走下去。与其哭着,不如笑着。就是父亲在天有灵,只怕也会希望如此吧。
念福这一夜,睡得很踏实。
就算寻父的结局没那么尽如人意,可最终知道了结局,总比成天悬着一颗心要强,不是吗?何况她爹还是那样一个有本事的人,连苏先生这样的名士都会为了如何填补他留下的诗词头疼,女孩心里其实挺骄傲的。
为自己,也为蕙娘。
她爹是个好男人,他是个有才华的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他到死都没有辜负过她和她娘。这对于她们母女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
平国公府。
男人独自在深沉如墨的夜色中不断抚摩着一支老旧的铜簪,也直到此刻,他才敢放任自己所有的情绪,任它们奔腾呼啸。
那块卤豆腐他确信自己不会吃错!
那是他妻子的味道,虽然略显稚嫩,还差了几分火候,可那千真万确跟她如出一辙。。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他糊涂了?
难道他真的又犯了魇症?
不。他脑子清醒得很。不象刚被救起的那会子,因余毒未清,总是犯迷糊,除了记得要去他妻子,什么也想不起来。
长姐以为他疯了,慌得问也不问他的意思,就作主给他娶了妻,过继了孩子。直到御医慢慢解了他的毒,他才渐渐清醒过来,可那时木已成舟,好看的小说:。完全没有了转寰的余地。
“可是,可是他们都说你死了。那么今天的卤豆腐到底是谁做的?这根铜簪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的女儿……那孩子,她又怎么能把咱们家里的情况说得那么清楚?”
男人喃喃自语着,象是陷进一团浓得看不到边的迷雾当中,惊疑不定。
这一刻,男人无比痛恨自己被那场剧毒毁掉的眼睛。就象是在眼前放下层层的帘,除了光,什么也感受不到。
如果他能看得见。那时候就能看到摆出的菜到底是不是那四样,认出它们的来历。可惜,他看不见。
不过有件事他们不知道,他们都以为那四样菜是他最爱吃的所以才念念不忘,其实他们错了,他之所以对那四样菜念念不忘,是因为那四样菜是他们成婚当日的四道菜。
因为正在逃难途中,所以只得一切从简,就为了换回几个鸡蛋和那些干货。让女儿女婿的婚宴不至于太过寒酸,岳父悄悄把他珍藏多年,原本当作棺材本的一块老玉都拿去卖了,换了这些菜,还有给女儿女婿的大红新衣。
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会记得。
而这件事,除了他和他的妻子、岳父岳母,再没有第五个人知道。为了怕闹矛盾,就连后来找回的大舅子一家都给死死瞒在了鼓里。
男人紧紧握着手中的老铜簪,脸上的惊疑渐渐被坚定取代,
“只要你还活着,只要还有你的消息,我总会想法找下去!其实你没有死对不对?你还活着对不对?”
而另一边的院子里,幽幽的灯下,卢妈妈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谭夫人悄悄禀告了一番。。
“……您是没见国公爷当时那个脸色,整个人象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灵丹一般,精神得了不得!要不是老奴见机得快,那个贱丫头一准得露馅。”
谭夫人冷笑,“她也不傻,真要是露出什么马脚,最先倒霉的就是她!不过那是什么人弄几个破菜在那里讨人嫌?”
“就是不知呢。去时就不见人影,除了些香烛纸钱,什么也没留下。本来还想寻个人打听打听,可荒山野岭的,问也问不出个究竟来。”
谭夫人微一挑眉,“不过是几道菜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卢妈妈道,“夫人可不能大意,国公爷已经生出疑心来了,万一他要私下去查些什么……”
“那就让他去查!”谭夫人笑得有几分阴森,“明儿我就进宫去一趟,谢谢太后娘娘的赏,顺便也提一提他又有些犯糊涂的事。”
卢妈妈会意的点头,“夫人既有对策,那老奴就放心了。”
谭夫人又瞟了她一眼,“你这么一心替我着想,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