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嘉善郡马是被绑着的,而贺宪倒是行动自如。当然,那也是表面上的。
贺宪不知父亲到底是怎么了,脸色颇为怪异,但眼下也不好问,只能等贺宪过来再问个究竟。
贺宪和欧阳康同时上了舢板,往对方走去。
为防水中有人埋伏,贺淳也算用心了,交换人质在江水最湍急之处,便是会水的好手,也无法在底下埋伏。那舢板还架在三层高的楼船上,这若是跌下去,可不得了。
一步一步,欧阳康和贺宪二人步步接近。左右隔着不过一尺宽的距离,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就在二人错身之际,忽地卓格那条船舱底下,似是爆了一个火药桶,船身巨震。那舢板一晃,板上二人全都站立不稳,贺宪眼神大变,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决定往欧阳康那边倒去,揪了他的衣袖,竟是齐齐往江下跌去!
“爹!”贺淳急得大吼。可贺宪只来得及仰望着儿子,对他急速吼了一句,“杀了卓日烈,到草原去!”
贺淳愣了。他爹为什么要他杀了卓日烈?还要他到草原上去?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可眼下,他已经来不及思索了。
船底下被炸了个大洞,已经完全失控。湍急的河水拼命的涌进来,象是有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拖着船往下沉去。
一船的人都惊慌失措起来,“少爷,怎么办?”
贺淳想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得赶紧把卓日烈抓到,起码那才是个护身符。
可一俟身上的锁链被斩断。卓日烈却立即以那斩断的锁链为武器,欺身上前,拼着挨了贺淳一刀,把他手中的刀绞到了自己手上,反往他脖子上抹了一刀。也不管他死没死,就抱着一条板凳,从窗口往江里跳。
船已经倒了,如果再不快点逃生,一定会被沉船带进江里,因为惯性的力量,到时要逃生可就麻烦了。
卓日烈半点不熟水性。却凭借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只是贺淳,还目瞪口呆的捂着脖子留在那里,企图给自己治伤,却很快被汹涌进来的滔滔江水给吞没了。而他此时再想逃,却已经失去了生机。
终归。化为江水里的一颗鹅卵石,不知身去何方。
而在对面船上,姚璟,包括博日勒,还有所有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说来话长,而发生不过短短的一瞬间。
他们还来不及放下小船,做出任何呼救,就见那艘大船在他们眼前倒下,然后被湍急的江水吞没了。
能说贺淳为了跑路方便,选择在下游停船,总算是临死前做了件好事吗?
如果他的船在上游,或者和他们平行,都极有可能在毁损中,把他们的船撞翻。不过即便如此,因为水流的关系,他们的船也在往下游走去,而刚刚的沉船,现在无疑成了最可怕的礁石。
船上的官员不知,可船上的水手却吓白了脸,扯着嗓子喊,“快往回划,往上游划!”
回过神来的姚璟也慌了神,“稳住,都稳住!博大人,你们快回房!”
不用他叫了,哈斯朝鲁已经拉着博日勒,招呼他们那些草原同胞回房间去了。人人抱起一块用以逃生的小浮板,扒在了窗户边,随时预备往下跳。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抢先跳了。结果那么高的摔下去,又在水中吱哇乱叫。
一片兵荒马乱间,少有人注意到,那艘倾覆的大船中还是有几艘小船伺机逃生了。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有人追着嘉善郡马的落水处,有人追着卓日烈的落水处而去。
不过那又怎样?
徐子骞是少数注意到的人,不过他只淡漠的看了一眼,就催促着船工们赶紧把船划回去,向皇上交差。
天色渐暗,暮色沉沉,想要寻人,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至于掉下去的人,各安天命吧。
破园。
念福正依依送别德清公主,“……以后,你也别来了,到底不大好。”
德清却抱着小薯仔道,“我一个寡妇,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来,也不过是给小薯仔送几样针线,难道这也能把我跟什么人扯上关系?”
念福看一眼儿子身上的全套新衣,心中熨贴。那样细密的针线,精致的刺绣,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小薯仔搂着德清的脖子,伸手拉扯自己衣上绣的小狗,咧开笑脸,表示很喜欢。
德清笑了,“那你要不要谢谢姐姐?”
小薯仔的回答,是在她脸上左右各大力的亲了一口,还留下两滩口水印子。
念福不觉失笑,才想说点什么,消息送来了。
***
白薯:晚到现在才放伦家出来,实际是太讨厌了!
薯爹:你就不能关心点别的?
白薯:⊙_⊙
薯爹:你爹落水了!
白薯:不过是湿身,记得给我捞两个莲蓬上来。
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