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埃尔回过头去,看到提卡揉着眼睛坐起身,双眼无神地张望了一下四周,还有些迷糊的样子。
盖在她身上的毛皮随着起身抖落下来,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时值初夏,小女仆身上的衣物本就单薄,毛皮又容易产生燥热,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是半脱半解,就连内衣也被香汗浸透,暴露出尚显青涩的身体曲线。
蒂雅娜也睁开了眼睛,少女习惯性地保持着警惕,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注意到埃尔的目光后,不禁下意识地缩了缩头,红着脸将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到皮毛垫子里。
这就是村姑和淑女的差别啊,埃尔在心里面感叹着,背过身去继续收拾东西。
等他整理好行装,女孩子们也换好了衣服,埃尔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弓箭和斧头,推开挡住洞口的石头,暖和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肌肉紧绷,全身的骨头发出一阵脆响。
从这里向远方望去,碧绿色的山峦层叠起伏,茫茫林海无边无际。
蒂雅娜扶着石壁,慢慢走到他身边,闭上眼睛享受起阳光的沐浴。
昨天晚上吃过一些食物后,少女的体能迅速恢复过来,但双手和脸上的伤势却不好痊愈。元素洪流造成的伤害并非单纯的灼烧,还掺杂着破坏性的魔法元素伤害。埃尔采摘的草药能帮助她治愈伤口,却免不了会留下疤痕。
爱美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即便是看淡生死的女孩也不例外。通过充足的睡眠恢复精神力之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幻化出一面光镜,仔细地查看脸上的伤势。
绷带保护着的脸颊感觉有些发痒,稍稍揭开敷上的草药就能看到伤口已经结痂,赤红色的结痂像是丑陋扭曲的虫子一样爬在脸上,显得狰狞恐怖。
“我本以为自己已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所以早就做好了战斗到死的心理准备。”
蒂雅娜自嘲地笑了笑,咬着嘴唇,肩膀微微颤抖。
“现在虽然活下来,可是真的一无所有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埃尔先生你不会再被美色迷惑,而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什么叫被美色迷惑!”埃尔狼狈而又心虚地扭过头去:“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难道不是吗?”蒂雅娜紧盯着埃尔的表情,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
“埃尔先生,你已经知道我是个通缉犯,为什么还要救我?你有没有考虑过会惹到多大的麻烦!提卡她难道不是无辜的吗?我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喔对了,我的身体至少还是干净的,你想要……”
一记响亮但没有力道的耳光,将少女想要说的话堵了回去。蒂雅娜捂着脸低下头,眼泪无声的从指间留下。
埃尔知道这只是少女一时的情绪失控,但也不愿意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走过去,将少女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头。这是他一直以来安慰提卡屡试不爽的招数,除此以外还真没学过类似的本事,好在效果依然拔群。
“诅咒教派的势力一手遮天,我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昆士兰。瘟疫已经席卷北地,无论向东向西,现在都是千里无人烟的荒土。”
蒂雅娜将头埋在埃尔胸口,低声啜泣着说道。
她没有提到南方,因为昆士兰城的位置就在北方诸郡的最南端,贯穿整个王国的云雾山脉将领土一分为二。除了千年前开拓出的国王大道之外,前往任何一个南方城市都必须翻越数百公里的高山密林。即便对于成建制的军队而言,那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反正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再冒险一点也无所谓喽。”
埃尔附在少女耳边温柔地说道:“相信我,和我一起去南方吧。”
蒂雅娜身体一颤,耳朵上迅速升起一片红晕。
马勺敲击着平底锅发出刺耳的噪音,将两人之间刚刚酝酿出的暧昧情绪破坏殆尽。埃尔痛苦地捂住头,心中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心软做出的决定。
差一点就被攻陷心理防线的蒂雅娜瞬间清醒冷静下来,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埃尔的怀抱,沉默着后退了几步。
“吃饭啦!吃饭啦!”醋意滔天的提卡将平底锅当成了埃尔的脑袋,恨不得敲成两半。她鼓着脸恨恨地瞪着埃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走进洞穴。
埃尔无语凝咽,只好仰天长叹,这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