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兔族的天,暮修很讨厌。灰色的天,永远黄昏的颜色,让人分不清黑夜与白昼。他坐在小巷不远处的茶馆里等了她好长时间。暮修临窗而坐,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条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
暮修失神地看着街道上,刚创入他视线的白色长裙的女子,心底泛起的喜悦,让他几欲冲出门外去。
……她来了,是她……
当那白裙女子感觉到视线,向暮修所坐的窗台望去的时候,暮修的心像是跌入谷底。如此陌生而妩媚的一张脸,不是她……他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狠狠地灌了下去。
……好苦……好苦……
没来,不是她,依然不是她……
“来人。”暮修淡淡地说。
一旁的侍者赶忙过来,“这位客人,您需要点什么?”
“酒。”暮修说完之后,他仿佛全身没了一丝力气,不愿再说任何一句话。
不久,侍者用托盘将一瓶红酒端了上来。打开,动作娴熟地倒入酒杯中。“客人,您请慢用。”侍者恭敬地说完,就拿着托盘走开了。
暮修拿起酒杯,仰头,将一杯红酒全倒入口中。浓郁的酒香铺面而来。酒劲上来,暮修看着酒瓶只觉得头昏脑涨,还出现了重影。他很少喝酒,所以一喝必醉。从前的暮修对那些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从而逃避现实的人们嗤之以鼻。认为他们那种做法愚蠢且可笑。现实是逃避不了的,等到酒醒过后,让自己所难受的,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善。可是,意外的,现在暮修觉得这是逃避现实的最好办法,他甚至想着,说不定酒醒过后,睁眼就能看见她在自己面前呢!说不定、说不定……
暮修给自己倒满酒,又一口喝了下去。不知几时,一瓶红酒已经全部倒入了他的肚子里。暮修对着不远处的侍者说,再上一瓶酒。
侍者过来,“好心劝道,客人,您已经喝醉了,还是不要再喝的好。”
暮修站了起来,除了脚步有些仓促,眼神茫然之外,完全看不出一点喝醉的样子。“给我上酒。”
侍者说,“客人,您……”
侍者没有说完,一把通体透明,散发着冷冷杀气的水晶长剑就架上了侍者的脖子。“我说,给我上酒。”暮修的声音冷到极点。侍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寒窑里。
酒上了上来,他一瓶接着一瓶的喝,不知何时,满桌的酒瓶,暮修喝得烂醉。
好漫长……好遥远……暮修的脑子里混混顿顿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好难受,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这个地方,这里,好难受。暮修左手握成拳,抵住自己的心口,仿佛这样,心就不会再那么疼了。
侍者走了过来,声音中充满歉意地说,“客人,我们该打烊了。”
他没抬起头来,将一直放在桌子一旁的包袱打开,满包袱的钱币散落开来。一旁的侍者就再也没说过什么话。
茶馆里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颓废无比地坐在茶馆里。他抬眼看了窗外的天,黄昏的颜色,分不清昼夜。时间匆匆流逝,他也说不清到底在这个茶馆里待了多时,直到蓝凌将军将他带回夜宫去。
当蓝凌将军在茶馆里发现面如死灰,满面绝望的暮修时,没有半分惊讶,亦没有半句言语,将暮修带了回去。
蓝凌小番。
随王一起来到夜兔族之后,蓝凌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妹妹,那个经常调皮地叫着他哥哥的女孩。那日,当王走到他身边不带任何感情地命令他说,‘杀了她’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里,无法接受。王,这个他奉以为神的男人,居然命令他杀了他自己的亲妹妹,而且他的妹妹,曾经还是这个男人的妃子。
不能接受过后,他恭敬地对着王的背影行礼,他只听见自己声音艰涩且恭敬地说,“是,吾王,微臣领旨。”
蓝凌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走回宫殿的,整个人浑浑噩噩,一连几天以病重为由,没有上朝。
那几天夜里,他总是梦见蓝灵儿。刚出生的蓝灵儿,刚学会走路,第一次叫他哥哥的蓝灵儿,撒娇让他抱的蓝灵儿,情窦初开的蓝灵儿,还有,封为妃子,入宫那天,对他说,会幸福的蓝灵儿……
蓝凌想,他永远不会忘记被封为灵妃那日,蓝灵儿的表情。那日,蓝灵儿笑得很灿烂,很耀眼。
颓废几天过后,蓝凌想起了他的任务。于是,他入了宫。他按照属下递给他的奸细名单,将冰凉的兵器刺入他们的血肉里,泄愤似的将他们砍成肉块似的一方。
他还记得,那天他没有让任何人插手,一个人杀死了五百三十个人。奸细反抗时,他也没有让任何人帮忙,直到之后杀完所以奸细。当夜兔族的佣兵从背后偷袭,一拳几乎要震碎他的五脏六腑时,他也没有接受属下的救援。这样疯狂的厮杀,不要命的模样,就像是在惩罚对王的命令无从反抗不能救下妹妹的自己。在杀死夜兔族派来的佣兵的时候,他在想,或许这样被他们杀死了,就不用接下王的命令了。
当他杀完所以佣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