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悠这才注意到了她,莫晚霜长得也算是秀气,不过脸上有些许小雀斑,因着皮肤本身不是很白,倒也看不出来。
其实仔细看她,还是好看的,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一个标致的女孩子。她一直是怯懦害羞的样子,想必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女孩。
想到这里,季悠悠心里有十分不是滋味。这样如花的年纪,对爱情自是向往,却生生被人辜负。也许沈斐初次见她,不过是轻佻地搭上几句话,并未曾付出真心。而她如斯单纯,就这样把那个男人记在了心里。
而今却落了这般,玷污了清誉,这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做人了吧。
莫老汉的妻子邹氏,听到院子里的声响,这才出了屋,大声道:“霜儿,他爹,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咱们家的母鸡和鸡蛋都卖出去了没有?”
邹氏头发花白,手中还拿着针线,见了季悠悠这样一个打扮贵气的大家夫人在自家院子里,这才惊讶着走近:“这位……是……”
莫晚霜忙解释道:“娘,这是大姐夫家的怀璧小姐。”
邹氏原本还是带着笑容的,闻言却蓦然冷了神色,只道了句:“沈家的,来我们这破落户儿做什么。”
想是邹氏对沈家还是颇有怨气,所以她面对季悠悠的时候,也没有个好脸色。又转过了身,对着莫晚霜道:“沈家害你还得还不够吗?还这样巴巴地要你拿着我们家的脏东西去伺候着,咱们和沈家是姻亲,除了咱们家没钱,从来不比他们差一分,要你为奴为婢贴上去做什么?”
莫晚霜听了这话,羞得只想立刻钻到地洞里头去。邹氏的话直直戳到了她心里的痛楚。
季悠悠心里蓦然一紧,却是放下手中的帕子,只递给了绿央,这才上前,缓缓道:“莫大娘,今儿个是怀璧唐突了。怀璧知道关于晚霜和斐儿的事情,是沈家对不起你们,等斐儿从京城回来,沈家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咱们是绝对不能耽误了晚霜的。”
邹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季悠悠,这件事儿出了之后,沈家对自己家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她也知道那是沈家看不起自家穷,加上这档子事儿,实在乱了辈分,自己也没那个脸去和沈家说,这才所有的痛苦都往心里咽了下去。
莫晚霜也是惊讶地看了季悠悠一眼,心下大为感激,季悠悠顿了顿,又道:“这事儿沈家没有人出来做主,是沈家的不是,虽然我现在是外嫁女,但终归也是沈家的人,这事儿我会去和爹爹商量的,。再说咱们两家,原本就是姻亲,也算得上是一家人。”
邹氏听了,这才道了句:“若小姐不是来框老身的,老身先给小姐说声谢谢。”
邹氏的言谈举止之间,自有气韵,倒不像是一介无知农妇,季悠悠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倒是莫晚霜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却是低下了头去,并不做声。
从莫家出来,绿央便是着急问道:“小姐就这样应承了下来,可是不妥。这事儿本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沈家要头要脸,老爷定然不可能允了少爷娶了晚霜小姐的。这辈分乱了不说,更是遭人耻笑。更何况,二夫人在,晚霜小姐就算只是做了少爷的妾室,也是比登天还难的。”
季悠悠颔首,只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沈家理亏,也欠了莫家一个解释,无论如何,也不该装聋作哑,此事我自有分寸。”
绿央望着此刻的季悠悠,只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自家小姐向来善良,却也从来不敢如此插手这些外人之事,如今虽然小姐的身份贵重了些许,毕竟只是女流之辈,况且顾姨娘又是个不好惹的。
季悠悠哪里不知道,可是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又答应过莫姨娘,是怎么也不能够置身事外的。况且自己已经沾染此事,若是装聋作哑保全自己,也绝不是她处事之风!
这做古人没问题,但是要她和古人一样循规蹈矩,奉行中庸之道,那是比杀了她还难受的事儿!
见天色已然不早了,季悠悠这才赶紧带着绿央回了叶家,好在婆婆兆氏不在。此刻,她只消赶紧回去洗个澡洗个头发。这样一身狼狈,着实让自己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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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悠悠将自己收拾干净,这才敢出门去,此刻正是青萍进门,只糯糯福了一礼,而青萍身后,正是铁青着脸的叶均山。
反正季悠悠是知道,只要是叶均山在家里,青萍铁定是跟在身边的,这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倒是比她这个妻子还挨得近一些。不过她向来只作不见,他叶均山爱谁谁,和她季悠悠可没什么关系。
季悠悠只对青萍礼貌笑了笑,碍于有外人在,也倒是对叶均山还算客气,只略略扯了扯嘴角。
青萍很匆匆忙忙下去了,季悠悠每回看见青萍,总觉得她有些躲着自己似的。不过她自然也不甚在意。
叶均山冷眼扫过季悠悠,那目光让季悠悠微微打了个冷颤,好容易才回过神来。不同于平常的事,季悠悠倒是没有冷眼相对,反而扶着叶均山笑了笑,问了一句:“今日你没去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