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映菡一直认为,是她的,终究会属于她。不是她的,就算如何努力也是无用。
能在这种深宅大院得以安生的法则就是:不争、不妒、不多嘴多舌。
她向往安生、平稳的生活,能够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之中,而非贱民,她已然满足了。
“是,三娘。老奴定然将主子的话传达下去。”魏妈妈说着,又瞥了碧彤一眼。
起初提碧彤做一等丫鬟,无非是看中了碧彤的忠。如今看来,她的鲁莽劲还是要监督的,不然日后定然会引来大麻烦。他们这种小门小户,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本就不多,留下几个机灵的才是当务之急。
时映菡有些乏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三个人走出房间,魏妈妈当即拧了碧彤胳膊一把,碧彤险些叫出声来,却被碧凡捂住了嘴,将她拉扯到自己身边,隔开了魏妈妈与碧彤,拉扯着她们二人进入了耳房。
进了屋子,碧凡才开口:“今日这事,我不得不跟你们念叨念叨了。”说着,将两名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推到了椅子上坐下,自己没了椅子,只好掐腰站着说话,“今日三娘说去看六郎,碧彤你是闹哄哄地要跟着去,说是想看看六郎,结果一去就惹了祸事。还有您,魏妈妈,都知晓你是怕三娘出事,对碧彤也是恨铁不成钢。可咱这是多大的院子,碧彤这边喊上一嗓子,末了就能被隔壁院子听了,说出来的话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魏妈妈一直将时映菡捧在心尖上,哪里见得了碧彤给时映菡添麻烦?她又瞪了碧彤一眼,最后恨恨地说:“我也不愿意多说了,你俩一个屋子住,你们晚上聊吧,我今儿乏了,先去睡了。”
平日里都是魏妈妈教训丫头,头回被丫鬟说了,自知理亏,脸上却挂不住,也不想留下去了。
她出了屋子,没回自己屋,而是去了二等丫鬟的房间,想来是去嘱咐了。
碧凡回头去看碧彤,发现她正揉着胳膊掉眼泪,见碧凡给她倒水,当即委屈起来:“我真替主子委屈,明明也是个嫡出的,地位却低得很,每每给主子泡茶,大娘都是新茶,咱主子却是茶叶末,我这心里难受得紧,今儿看大娘诋毁主子,我心中愤愤不平,就多嘴了。”
“你也别哭了,主子可曾怪你一句?魏妈妈今儿也是气急了,不然她何时这般气恼过?咱院里的妈妈,可是府中最和气的一个了,上个月大娘院里的楠喜,被刘妈妈打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将手中的水递给了碧彤,“喏,魏妈妈疼咱俩,给咱俩的都是温水,其他屋里的,可都是井水哩!”
碧彤擦了擦眼泪,一咬牙,当即保证:“我日后定然好好改正。”
一夜无话,转瞬天明,好看的小说:。
八月梅雨时节,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子泥土与嫩草混合的清香,清晨的树枝上簌簌地掉落着露珠,密集如雨落。
几日的雨水积累,击落了一地落花,被府中下人扫成了一堆堆,此时尚未来得及清除出去。
时映菡在屋中看着自己的几身衣裳,沉吟不决。
新媳妇定然是海棠红的衣裳,象征着喜庆吉祥,他人不能穿了艳的颜色,这是抢了风头。可若是穿了绿衣裳,就显得是甘愿做了绿叶,讨好意味太浓。
最后她还是选了暖黄色的衣裳,素雅,又不失可爱,适合她的身份。
换好了衣裳,碧凡扶着她出了屋子,走到上房门口,瞧见了府中其他的姐妹。
五娘时映茵瞥了一眼时映菡,不由得撇嘴,想要避开她,却被二娘时映萱拉住了,她笑着与时映菡问好:“三妹妹来得及时,我们正巧过会就要进去呢。”
时映菡抿唇一笑,随后客气地回道:“早时选衣服时耽误了,让姐姐笑话了。”
时映茵被话引着瞧了一眼时映菡的衣裳,随后去问时映萱:“二姐姐,你说大姐姐今日能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桃粉色,还是妃子红?”
时映萱当即推她的额头,笑骂了一句:“姐姐们的事情,是你这小丫头该议论的?”
二娘时映萱是二房嫡长女,性子温婉,对谁都颇为客气,相貌随了二婶,带着南方女子独有的娟秀,软玉温香。
五娘时映茵是三房嫡长女,性子活泼,古灵精怪,却一向瞧不起上时映菡,多是因为时映菡得祖父、祖母喜欢,她才会有所不服。她多像时家人,天生笑眼。不过是八岁大的娃娃,多了些婴儿肥,圆滚滚的,面容讨喜,小巧玲珑。
“听闻三姐姐与大姐姐昨个在六郎屋里可是热闹呢,不知是在密谋什么呢?”时映茵用眼神挑拨时映菡,声音不高不低,调皮的表情显得她的小圆脸更加可爱了几分。
不大的院落,出了点什么事,不出一个时辰整个院子都能听说,她知晓了也不奇怪。
“昨个六郎哭得厉害,我与大姐过去瞧了瞧,担心得紧。”她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很快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昨个祖母提起想吃红枣粥,我去瞧瞧后院备了没,先失陪了。”
时映菡说完,便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