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山之中,有一个村庄,叫做扎玛庄,就处在小河镇沿上,却是紧临中原。此刻,村头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一群青年傍火而舞。就在此刻,两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打这里经过,对着篝火“呸呸”吐上两口,十分鄙夷又极其怨毒地道:“不积阴德的丧命鬼!早晚死无葬身之地!”这话一出口,那热舞着的青年中便有两个脱口骂道:“找死!”马上有人响应,便要上前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谁知另有一名青年冷静地道:“谅他一对穷鬼不晓事理,放他们走吧!”那几名青年便不再上前生事,只口中骂道:“快滚!别在这里惹爷爷心烦!”那两名破烂青年口中依然骂骂咧咧,终于消失在一片白色之中。
放眼观望这个座落在大雪山之中的村庄,只见它的建筑群安详敦厚,尽显藏式风格。街巷之间有较大的空地,这也给喜欢运动的藏民一片放纵的空间。顺着篝火向西眺望,只见巷子北面有一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近前再看:哇!好不气派!原来这是一家极排场的药铺,房子及铺陈不似新整的,然而那匾额却是极其崭新又醒目的,用一行隶体藏文书曰:扎家药铺。
一群人忙得不可开交,穿梭在这个宽敞又拥挤的院子当中,只听一个膀大腰粗的藏族汉子在院中大声道:“伙计们,加把劲儿!新年就要来到,咱们就在这年关之际开个红运,祝咱们的药铺办得红红火火!”这话一出口,立即便有两个小仆附和道:“是,爷,咱们不能输给那姓端的外乡杂种,!”那汉子听了此话,脸上现出一丝阴沉。忽然一个人闯进来,急报道:“爷,好像是……他回来了。”众人脸上立即锁上了一层冰霜,那藏汉——掌柜的额上似冒出一层冷汗。只见他暗暗将拳头握紧,咬着牙说道:“咱爷们儿天不怕地不怕,怕他作甚!”身体却打了一个寒噤。
却说端正马不停蹄,橇不歇空儿,已遥遥望见家乡的影子,心中狂喜不已:千里之行,即将还乡,此情此景,安有不归心似箭的?如此算来,不出三个时辰便可至家中。这时,忽见前面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不禁叫道:“仲老伯!”那老人听见他的声音,猛一抬眼,望着他那张英雄豪达的面庞,脸上堆起勉强又难看的笑容,嘴唇翕动了一下,挤出四个字:“你回来了?”眼光随即又垂了下来,像是不敢正眼面对端正似的。
端正心中大异:这仲老伯一向和自己亲密无间,待自己就像干儿子一样,……难道……家中出了什么不测?心中更是一怔。他一向行事豁达,这时便直问道:“仲老伯,我家中有事不成?有话但说无妨。”老人张张口复又合上,到底没挤出一个字来,竟然破了一张大口,“哇”的哭了起来。搞得端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前面有人喊道:“大哥,你可回来了!”定睛一看,这正是自己打小胡打海摔的铁哥儿们拐七拐八。二人因自小使孬,常常夹三带四,偷拐小伙伴的东西,于是就落下了这样两个名头。可他们对端正却是极好的。只因端正从不像众伙伴一样将他们视为“坏蛋”,常常宽容并劝告他们,理解他们这样也是因为家里太穷,亦尝接济他们,日久天长,便成了生死与共的铁哥们儿了。
见到他们,端正非常高兴,喊了一声:“好兄弟!哥哥一定好好请你们一顿,叫你嫂嫂做上一桌子拿手好菜……”话没说完,只听“扑通,扑通”两声,拐七拐八双双跪地,抹着两眼泪水,哭道:“大哥,我们对不起你,我二人没能照料好嫂子……”端正立时眼冒金星,血气上冲,“怎么回事?”拐七颤声道:“是……是扎西,他霸占了你的药铺,还掠走了嫂嫂,嫂嫂现在生死不明,还有卓玛阿妹,不知她现在何处……我们众兄弟舍生拼打,终是不济,有几个兄弟还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端正久久未言,忽然“啊”的一声大叫,踏起雪橇,“噌”的一下飞出,将三人抛在身后。
夹巷中,一个珠翠辉辉、身材苗条的女子一步三回头,极小心极机密的样子,忽的疾步上前,向一处农家院子奔去。至门前,再次回顾,只见她满目慈光,一脸秀气,只是夹着诚惶诚恐的怯意。见无人跟踪,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迅速取钥匙开门跨入门槛,转身插门,随即奔向堂屋,边跑边叫:“依诺阿妹,快出来!”这院子十分宽敞,又无闲杂人等,所以声音虽然不高,却是显得十分清楚。半晌,方听到屋内柔怯怯的声音应道:“是阿姊么?”
“是我,阿妹,快跟我一同出去,这会儿他正在那边忙碌,我已吩咐阿丁在那边林子外候着了,由他带你出去。快!快!”这女子急切道。“不行,那样会连累你的!扎西哥的性子我知道。”屋内女子道。“他奈何不了我,我是他妻子。”无比坚毅的神情。“不!我不能害你!*哥性子上来,六亲不认……”“听话,快走!”……
一阵争持,阿姊忽眨巴一下眼睛,轻声道:“阿妹,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说着,对她附耳低言了一番。阿妹方化展愁眉,点头默认。
须知她身怀六甲,离产期已不远,眼见得孩子即将出世,他父亲又不在身边,自己却突然陷入这场劫难……还有丈夫辛苦治下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