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面,一条厚实的锦被打了开來,铺在马车上的唯一的绣榻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宛儿平躺在上面,公孙雅兰与萍儿跪坐旁边,两人焦急地看着当今天下堪称第二神医的师兄尉迟弘对宛儿用药施针,
忙乱了一阵子,尉迟弘才缓缓抬起头,与公孙雅兰相视而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看到师兄的表情,公孙雅兰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还是脱口而出:“师兄,宛儿母子沒事了吧,”
萍儿紧张地伸手握住她的手,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两人掌心冰冷的温度冻得各自心神一凛,
“沒事,好在你们出來得快,否则,胎儿不保了,宛儿将会终生不育,不过,现在,都过去啦,”慰迟弘一边说,一边扯下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眉清目秀的真面目,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勾,浓眉稍稍挑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流露在嘴角边,
冰雪聪明的公孙雅兰知道他想说什么,两颊很快染上红晕,头一低,脸上露出羞涩而歉意的笑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当初她带着萍儿拜师太为师的时候,也是自称是大安国都的一个大户人家小姐丫头,名叫梅兰,那时,师姐与师兄已经师从师太一段时间,两人都來自大安国都城里,所以大家相见恨晚,三情非常好,
当公孙雅兰被急召回大安时,他们四人都不知道公孙雅兰竟是要回去嫁入都梁国为太子妃,还以为只是平常的别过,不久就会再聚首,
大婚不久,公孙雅兰身受鞭伤,萍儿找到他,也沒有说出实情,这一次公孙宇找到师太,请求救援,师太才将公孙雅兰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他们吃惊的程度非同小可,
他怎么也沒想到,一个能吃苦受罪、性格爽朗、爱憎分明的女侠竟然就是大安国的娇公主,也是都梁国名声狼藉的太子妃,
萍儿眼睛扫过两人的表情,也明白他们此时心里所想,她轻轻地扯下人皮面具,将垂在前额的几缕乱发顺到耳后,展颜一笑:“师兄,请你多多包涵,我家公主不是有意有隐瞒身份的,而是不想让大家相处的时候变得生份……”
“那现在,如果按照国礼,我应该先拜见公主才对,可是,按照师门规矩,小师妹可要先拜见我这个大师兄,哈哈……”尉迟弘开心的大笑起來,
“师兄,那就按照师门规矩吧……”公孙雅兰受了他笑声的感染,心中的那点尴尬瞬间消逝,嘴角一微微翘,端坐着故意做出福身行礼的动作,
“扑噗”一声,萍儿率先笑了出來,尉迟弘更是热烈地大笑起來,车内的气氛那么温馨,让人几乎忘记了现在还是在逃亡之中,
姜蝶还坐在马车夫的位子上,紧张地驾驭着两匹马,差不多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跳有如擂鼓,跟车里的飘出的笑声相映成趣,
“喂,你们别太狂妄了哦,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忘记了,说不定追兵马上就到,”姜蝶稍稍扭头,沒好气地朝着车帘内的人们嚷嚷,
“兰儿,咱不玩闹了,我还是出去看看你师姐,她打烂了醋坛子了,味道咋这么酸,”尉迟弘指指车帘外,将身上粘了血迹的衣袍褪下,正色地说,“现在,必须换下你们身上的衣服,我出去替换你师姐赶车,然后找个地方歇脚,宛儿的情况不适宜坐太久马车,”
公孙雅兰与萍儿点点头,他撩起车帘,头一低,便钻出外面,
不一会儿,姜蝶钻了进來,满面春风地笑着;“兰儿,别听师兄瞎扯,我哪有打烂醋坛子,明明是他欺负人,”
公孙雅兰与萍儿捂嘴“吃吃”地笑起來,他们俩人多般配,难怪师太说,自从两人碰见后,立马就对上了眼,
姜蝶脸上飞过一片红晕,还想说什么,突然摒住呼吸,静气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沒等公孙雅兰她们反应过來,她神色慌张地说:“不好了,追兵后面來了,看來,那个太子欧阳烨真的如同传说中那么厉害,这么快就追上來了,快,咱们换衣服,”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从马车软榻下面抽出一个抽屉,取出几套农家女子才穿的服装,
萍儿与公孙雅兰也赶快起身,脱掉带血的侍女衣服,抓过其中一套半新旧的农家衣服往身上套去,
“还有面具啊,”公孙雅兰看到姜蝶取出几个面相稍显难看的人皮面具,男女都有,“师兄师姐想得真是周到,也许,咱们接下來该往哪里躲都已经想好了吧,”面对着如此周密的谋划,任是他欧阳烨再厉害,也应该找不着她们吧,她紧张的心稍稍平复,
哪知姜蝶冷嗤一声,说:“我与师兄哪有这等本事,全都是太子殿下一早设计好的,咱们大安国啊,亡不了的,只是牺牲了公主您的幸福……”但直肠子的她话峰一转就拐到了公孙雅兰伤心地,看到公孙雅兰微变的脸色,她住嘴,心中暗自惋惜,
搁心自问,她公孙雅兰此次和亲值不值得,后不后悔,答案是不后悔,一者为国为民,二者,也是她情之所归,怎么能说后悔呢,只是,细细想起來,伤心自是不必说了,
萍儿最懂她,莞尔一笑:“公主,戴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