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得贵回到中院,嘱咐方再年大量购买五倍子。
这个药一般用来治疗外伤、痈疖痔疮等,各个药铺医馆都有,方再年把常东家的话执行得很彻底,不但从药材供应商那里买走所有五倍子,还拜托小虎帮的人跑遍甘州城,将各家的五倍子全部买空。
这个时候鞑子虽走,但甘州城的经济仍然很低迷,有生意上门,药铺高兴还来不及,等大夫们发现江南药铺的异动想做点手脚时,各个药铺连一颗五倍子都找不到了。
听说惠民药局的人上门,常得贵真心的瞧不上这些人,一定是冲着新方剂来的。
忍着厌烦请人进来,七八个,以惠民药局的石宇诚为首,其余都是甘州城里有点名气的大夫。
寒暄着上了茶,石宇诚看常得贵只顾喝茶不开口,只好自己开门见山说来意,“常老弟,城里的五倍子可是你叫人收走的?”
“没错,是我收的。”常得贵坦然说道。
石宇诚准备好的一番辩论落了空,这人怎么就承认了哩,还以为要费很多口舌的说。得,跳过这一步,递个眼色给某人,该你上了。
第二个开口的,是甘州城医药界地位规模仅次于江南药铺的安源堂坐堂大夫王子非。
这个王子非,看常得贵不顺眼很久了,这几年西北军的生意基本上全落在江南药铺手里,他是一点好处没捞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兴奋得眼珠子都发红,高声质问:“常老弟。你这样做很不厚道啊,五倍子是极重要的外用药,你全收走了,叫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常得贵冷笑,“嘿嘿,怎么办是你们的事,我买你卖。你情我愿的事,我可没拿刀子逼着哪个强买强卖的,你说不着我。”
“你,你,石老,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有秦世子撑腰就可以这般嚣张跋扈了么。”王子非被憋得说不下去了,又把球踢回给石宇诚。
“王子非。说话之前你最好三思。”常得贵很不客气地指名道姓,“秦世子与本人的关系论不到你说,他把伤员交给我家,那是我家有这个实力,与其他无关,。”
他又转向石宇诚说道:“开战之前,秦世子也派人与惠民药局接触过。石大夫当时说过些什么,不会不记得吧,是你们一再推三阻四。声称怕能力有限,不能很好地救治伤员,西北军才把救治任务全部交给江南药铺。”
石大夫面有愧色,“这个事情,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我们药局条件简陋,而且考虑到江南药铺在外伤诊治上有比较独到的方法。”
常得贵神情激动,扬手指着屋外,“石大夫!现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上百号伤员,是我三个徒弟日夜不眠不休救回来的。所使用的药材也全是江南药铺的库存,库存没了,只能出去买。每天花在伤员身上的银子像流水一样,这个时候,惠民药局在哪里!”
石宇诚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将士们苦痛,城里的百姓还知道每天捧着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鸡汤和米粥来看望,惠民药局可曾来看过一眼?可曾有帮过一点?”常得贵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没有,我三个徒弟日夜操劳,累得人脱了形,也没有一个同行来帮忙。”
“我最小的徒弟,才是十四岁的小女娃,都敢背着药箱上战场,而惠民药局……真真是让常某失望到了极点!”
堂屋里出现短暂的安静,前来问罪的大夫们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常得贵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哂笑自己沉不住气,早就不指望这些人了,又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他站了起来,朝羞惭得不敢抬头的石宇诚拱拱手,“石大夫,常某还要去给将士们换药看伤,没功夫陪你们闲扯淡,失陪了。”
抬脚出了堂屋,常得贵摸摸湿润的眼角,抚了抚工作服,恢复温和的表情前往治疗室。
雪姐儿说了,医者的微笑会给病人极大的信心,咱要微笑服务。
哎,也不知那孩子哪来那么多的歪道道,不过好像挺有效的,心情开朗的伤员恢复得特别快。
治疗室走廊上的长椅坐满了伤员,每天上午这里都是江南药铺最热闹的地方,常得贵慢步走来,伤员们纷纷起身问好。
瞧着这些苍白失血的面孔,常得贵有股再回去大骂一场的冲动,同时也对布政使司监管不力感到失望,甘州的惠民药局,已经名存实亡好多年了。
推开第一治疗室的门,守在床边的雷村长马上站起来,因雷三石腿伤有感染,常得贵和徒弟都赞成留在治疗室不搬去病房,另外搭了个床板给雷村长睡,屋里烧两个炭盆,多盖床被子,也不冷。
“雷村长,昨晚辛苦了,吃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小伙计给端了一大碗粥和两个馒头,都是俺家过年才有的吃食啊,常大夫客气了。”
雷村长摸着胡子,咂着嘴巴,感激又回味。
常得贵笑了笑,“雷村长不必如此,咱们这里住的除了大夫伙计就是伤员,每天都得吃饱吃好,你看你看护雷三石也挺辛苦不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