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般温柔:“自小一处长大,你总是呵护我,我知道,总放在心里。因此才想你好,想让你如正常男人一般,有家有业有子。”
如今你都有了,却总还对水中明月,镜中春花念念不忘,这又是何苦?
已经拥有的却不珍惜,只追逐幻影中的海市蜃楼,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一个已婚的男人来说,更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任。
这两句话曜灵没有明说,可她相信,刘勤是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里间炕上,钱妈妈不觉看了吉姐儿一眼, 后者脸色大为不好,却还强撑将身子坐得笔直。
“有家有业?”听了曜灵的话,刘勤默默将这四个字重复又念了一遍,然后冷不丁笑了:“是啊,我都有了。本来只是街头上流浪的废物,如今竟也有家有业了。只这一项,我就该感念掌柜的大恩大德了。”
他的声音不大,可对曜灵来说,却如雷贯耳。
什么时候,刘勤曾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过话儿?冰冷而执拗,尤其掌柜的二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竟似一点感情也没有。
钱妈妈松开了吉姐儿的手,情不自禁,她向外看去,隔着门帘自然看不见人,可她的目光却凝注在刘勤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勤哥儿,你这是怎么了?”钱妈妈忍不住开口。
刘勤没理她,他看着曜灵呢!
你该知道吧?我是怎么了?
曜灵自然心知肚明,他在怨自己,怨自己欺骗了他。
不是说一辈子不嫁人的?还是只为了叫我死心,才随口托词的一句空话?
事到如今,曜灵知道,软语安慰已经解决不了问题,脓头要出,只好用银针剔破,叫它喷薄而出,反倒是帮到正处。
“刘勤,确实当时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只不料命运奇妙,后来遇见了王爷。我钟情于他,他也一样于我,因此我才嫁给了他,并不在乎他的身份。即便今日他便去流浪,我也一样愿意跟随。”
曜灵的话,让刘勤先是一怔,过后大笑:“不在乎身份?京里可都传遍了,你先跟着洪家的船出门,洪家三爷对你照顾周到,香姨娘更是爱你护你,你差一点就做了洪家三少奶奶,若不是后来又攀上高枝,只怕。。。”
“刘勤!”里间的钱妈妈实在忍耐不下去,不顾吉姐儿还在身边坐着,一个箭步便冲了出来:“你这说得叫什么话?掌柜的多年跟你相处,别人说说闲话也就罢了,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连你也相信了不成?”
钱妈妈怒火烧红了一张老脸,曜灵却不动声色。她知道刘勤此来必有怨结,她可以让他尽情发泄。
不过也只有此刻而已。
曜灵先示意钱妈妈平静下来,回去照看吉姐儿,自己则转身正视刘勤,只这一眼,便叫后者头上冒出细汗来。
“说完了吧?” 曜灵的声音不急不慢,眼里青光冷冷地闪过:“原来刘勤你这样看我?既然我这般无耻,怎么还值得你千里而来?”
一句话如闷棍,将刘勤打懵了,他呆呆望着曜灵,无言以对。
“我就是这样的人,看不上你只因人身份太过低微,是吧?你是这样想我的吧?” 曜灵冷然勾唇,对着刘勤漠然一笑:“既然如此,忘记我 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吧?”
刘勤彻底傻了,他没想到自己酝酿以久的招数使出去,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反给了自己一个彻底完全的打击。
“你不过你还叫我一声掌柜的,我便以掌柜的身份问你,” 曜灵全然公事公办的模样:“李公公去了尹家庄三回,怎么一次也没听你去铺子里提及?”
刘勤身子仿佛在这个小女子面前矮了下去。他是万万没料到,曜灵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本以为她会辩解,她应该辩解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