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陪着唏嘘一番,又劝道:“祸兮福所依。若不出京,也不得世子垂怜,也不得今日 的好姻缘了。妈妈快别伤心了,明儿 大喜,正该高兴才是呢!”
初六正日,曜灵一大早起身,喝过青桃递上的醒神汤,换上大红绉纱底衣儿、银红比甲,紧身抹胸,坐在床上,便有梨白替她开面修眉,钱妈妈一边细心看护,生怕哪里出错。
绞过面之后,青桃早将五彩妆花红蟒嫁衣揽于手中,曜灵慢慢从床上下来,左右手套了上去,钱妈妈亲手替她扣上金色盘扣,系上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
岑殷昨晚让络英送来一双玫瑰双鱼玉佩,此时青桃拿了出来,钱妈妈也替曜灵系在裙边。
梨白早在妆台旁守着,钱妈妈将从京里带来的胭脂水粉放在桌上,曜灵走过来看见,不觉笑了。
“我就知道,外头的你哪里用得惯?”钱妈妈揭开汉白玉盖子,一瞬间馝馞香气充满了整个里间,且不至如此,就连外头的忍冬也闻见了。
“这是什么香味?”忍冬耸了耸鼻子,饶有兴趣地抬头在空气里寻找:“像是茉莉,又有些槐香,可吸进鼻窍里,又好像还有些玫瑰的余味!”
钱妈妈在里间听见,不觉大笑起来:“好个猫儿鼻子!怎么就知道得这么细?丫头你从哪里寻了她来?若还在采薇庄,可不是响当当的好伙计一名么?”
曜灵笑着要开口,青桃却有些不满地看了钱妈妈一眼:“妈妈怎么又叫上小名儿了?如今该叫夫人才是呢!”
钱妈妈一拍脑袋:“该死,怎么我又忘记了?敢是乐得昏了头,夫人,世子妃夫人,别跟老奴我计较吧!”
曜灵因唇上被点胭脂,只得嘴巴收得小小的笑:“妈妈何必如此?左右这里没有外人。又是嫁前,叫小名儿也无妨!”
一句嫁前勾起钱妈妈心酸来,想来若是老掌柜和夫人还在。看见眼前这一幕,不知要乐成什么样了!
眼前的尹小掌柜。蛾眉掠月,宝髻堆云,丰彩惊鸿,佩环回雪、那一双青金色的俊眼就如一泓活的秋水的一般,秋剪双瞳,横波欲活,一颦一笑。顾盼生姿,配上满头珠翠,又一付玲珑碧玉凤头冠,若说倾国倾城。也不算过誉。
“这胭脂是槐香的?” 曜灵心里疑惑,问着钱妈妈道:“我记得出来时,槐香的都交出去了呀?”
钱妈妈袖着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天仙,口中答道:“伙计们都知道。泓世子喜欢槐花香的,因此特意满京里寻去,好在刘勤聪明,城外花厂子边有一株槐树,他想法催了花出来。到底还是制了这一小盒来!”
刘勤?曜灵去拿胭脂盒的手微微抖了一抖,这名字离她似乎已经很远了。
“刘哥怎么样?” 曜灵垂下眼帘,轻轻吐出五个字来。其实她早就想问,不过实在寻不出个由头来。白白提到这人,又总觉得不妥。
“吉利做了舅舅,”钱妈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声音风轻云淡地:“吉姐儿养了个大胖小子,如今该过了满月了。”
没提到刘琴,可字字跟他有关。这么看来,他过得也不算坏,曜灵略感安心。
外头则早已热闹开了,景府昨儿就早早装扮起来,红的纱的裹了个里外尽数,只见:喜气迎门,瑞烟满室,喜气盈门,门上尽悬红彩;瑞烟满室,室中尽挂纱灯。
城中显贵亦都知道,静王的宅子尚未完工,静王借了景府娶亲,虽显仓促,可到底是皇上御笔亲赐的婚事,因此倒愈显得尊贵。
因此送了不少吹打班子,一大清早便将景府门口整条街堵塞了。
景夫人和刘相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个是本家设宴,一个算是嫁女儿,内花厅贵妇女眷群里花蝴蝶一样飞来窜去,就连景家的十八位姨娘也都到齐,一个个笑意盎然,喜不自禁。
外厅则是老爷们的天下,景知府因要迎出门外,故不在此列,岑殷则在房间里更衣,也不在内,剩下便都是城中有名有姓的清贵富豪,彼此也都熟悉,平日有来有往的,并不必多介绍,见了面便熟络地寒暄起来。
门外则是笙歌鼎沸,仪从纷纭,满街车填马塞,好不热闹,正不可开交处,远远就又簇拥过一班人来,声音洪大,更引得街众兴奋不已。原来是一班杂耍、八角鼓、隔壁像声、冰盘球棒、大小戏法、扇子戏的到了。
铜锤伺候岑殷将大红蟒袍换好,玉带扣好,新崭崭的鞋袜登上,见髻挽乌丝,发披粉颈。半姿潇洒,比玉树于宗之;风度翩迁,轶明珠于卫,便口中不绝赞道:“我曾听戏文里说过,什么翩翩潘玉之姿,濯濯王恭之度,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见了王爷如此这般好模样。。。”
他话还没有说完,头上早轻轻着了一下,岑殷拿着喜秤敲了他一把,口中笑道:“好个会拍马溜须的猴儿!嫌赏钱还拿不够是不是?放心,今儿外头有的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去取了!”
铜锤咧开大嘴一笑,就知道说得是席间挡酒的事了。
“爷只管放心,我铜锤酒葫芦三个字不是白叫的,酒坛子只管上来,十斤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