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略感意外,转头问着曜灵:“怎么你们认识?”
曜灵点头,将自己如何借洪家之船出京,香玉如何一路照顾自己的事,说于众人听。
景夫人边听边在心里鄙夷,这姑娘果然是个姨娘的好料子,相识的也全是姨娘。若不是老爷特意吩咐自己,要待她相厚,自己才懒得理会!
姨娘众里,能有什么好料?!
心里这样想着,景夫人面上便淡淡地:“哦,原来是旧日相识。”
六姨娘乖巧地上来道:“正这里用饭呢,夫人姑娘,可饿了?夫人若不嫌弃,我请丫鬟再开一张桌子,夫人留下来用吧?”
绣屏忙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姨娘忘了不成?姨娘病中,这样的饭菜,如今请得姑娘?”
曜灵摆手,含笑道:“这样的才合我心意呢!我一向不惯大席面,以往在家中,也不过清粥小菜而已,这样的南菜玉米粥,我正看了眼馋呢!”
景夫人心里鄙夷越发严重,什么人扎什么堆,这样一个丫头,如何当得泓世子的家业?也不知世子被灌了什么迷汤,竟看上这样一位?!
更让景夫人看不上曜灵的是,自己对她也算不薄,怎么她横竖就是不上自己的套,就算安慰性的对付下十姨娘,不行吗?
亏她这样冰雪聪明,明明看出来就是不肯帮自己多说句话。景夫人想起这个就窝火,自己还给她设了燕翅席面儿,她倒好,竟还说自己只爱清粥小菜,这不是不给自己面子是什么?
既然她想留下,自己也懒得再说。反正工夫也做得差不多了。自己累了一上午,也是时候歇会子了!
“好吧,姑娘喜欢就留下,不过我看了半天戏,有些头疼,就不在这里用饭了。”景夫人说着便吩咐绣屏:“虽如此说,再去大厨房里传几样菜来。清粥小菜可不是咱们景家待客之道,若传了出去,不知说我如何苛刻呢!”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六姨娘恭敬笑道:“夫人说笑话呢,谁不知道景夫人一向待人宽厚。”
曜灵也附和笑道:“正因为人宽厚,夫人才敢这样说呢!若真严苛之人,哪里听得这两个字?就自己也该有意回避了才是呢!”
送走景夫人。曜灵长出一口大气。耸耸肩膀,回头正碰上忍冬,也正在做同样的动作,香玉和九仙看见了,同时大笑起来。
“没想到姑娘你还是这样没变,连这不知哪儿寻来的丫头。也跟你一个德行!”景夫人不在,香玉说话自如多了。调门也比刚才高了不止八度。
曜灵更是笑得如春风拂面,她确实不想与景夫人一起,对方行事全是心计,让人不时刻提妨也不行,实在太累。
也难怪,岑殷常说宦海中人,虚假难实,常与之相处,身心俱疲了。
“看见这东西就饿了,我在京里,每日只以此填饥,自出来后虽吃得好,心里却还只惦念这一口呢!”
曜灵的话一下令香玉笑了出来,就连九仙瑞儿也一同笑了起来,香玉立刻亲自动手,舀起满满一只青花琼纹小碗,端端正正地放在曜灵眼前。
“赶紧吃吧!看你说得那话儿,我的心都软了,这是馋得什么样了,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于是三人坐下,本来粥就不多,那小菜也好,配着粥用,说不出的香甜,很快就吃喝了个碗尽碟空,曜灵放下碗来,意犹未尽。
“真好吃,多久没这样尽兴了。” 曜灵舔了舔嘴唇,做了个鬼脸笑道。
九仙摇头,婉转娇柔地笑:“才听香姐姐说,尹姑娘最是与别不同,跟那起贵夫人不是一路,如今我看,确实不假,香姐姐没有骗我。”
曜灵心里一动,青桃站在她身后,更是脸色微微一变,曜灵没说话,她却开了口:“六姨娘这话说得什么意思?我们姑娘虽亦为世子侧室,世子却对姑娘一心一意,若不是实在不得已,世子早封了姑娘为妃,才不会叫姑娘这样委屈呢!”
“青桃!”曜灵立刻喝断其声:“怎么这样没规矩?!”
她心里半是生气半幽怨,气青桃心直口快,更气自己会为这事心动,怨却不怨自己身世,只怪岑殷受困于世俗之中,想摆脱,谈何容易?
九仙瞬间站了起来,慌得一张粉脸涨成紫茄,急切解释起来:“我,我刚才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看姑娘吃得香甜,随口说些玩笑,并没有亵渎姑娘的意思,姑娘别误会,其实姑娘是个福大之人,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九仙的话,令本要开口的香玉也沉默了下来,我们?这话是也包她在内的,平心而论,她也确实与九仙一样,不过以色侍人罢了。
曜灵忙也站了起来,拉过九仙的手,真诚地直视对方道:“姨娘别这样,人本一样,何必做三流九等之分?运气更是难说的事,不是有句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皇上明年就到我家呢!”
一句话说得屋里气氛复又热络了起来,香玉走到九仙身后,拍拍她的肩膀道:“如何?我说得没错吧?这姑娘不是凡夫俗子,从不拿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