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还要再问,不想锣鼓齐鸣,丝竹声起,小戏子们扭捏着上来,将一整套【锦堂月】唱了起来。。
曜灵耐下性子听了半日,实在听不下去,便想寻个由头离席,祁家媳妇眼尖看见,便上来笑对她道:“姑娘可是不喜欢听戏?要不要进屋里,看看哥儿去?我婆婆在屋里呢!她老人家不放心哥儿,定要亲身看着才好。姑娘如今一去,跟她说些笑话,解解闷吧!”
曜灵忙微笑点头,赶紧起身出来,祁家媳妇便将她带去后一进院里,推开南边屋子的门,向里头喊了一声:“娘!我请位女客来屋里坐坐,她要看看哥儿。”
一把苍老的声音回道:“行啊,叫人进来吧!”
祁家媳妇笑着将曜灵让进去,又殷勤道:“一会我送些饭菜过来,姑娘陪着用些吧!”
曜灵抬眼看了下屋里,见甚是精洁,尤其屋里桌椅,并窗橱门户,竟是一色香楠木,十分古拙,更为雅静。
窗前一张花几,上摆一个古铜瓶,插一枝天竹,东边上手是一个小书架,放些零星物件;下手是两张方凳,用青缎套子套着。
里间一张木床,镶着个冰纹落地罩,挂个月白绸弹墨山水画幔子,清幽怡然。一位上了年纪的妈妈,正哄着床上,呀呀学语的哥儿玩耍。
好个不俗的雅境!曜灵暗在心里叫了声好,又觉得有些纳闷,按说一个染坊人家,哪有这样高雅的情趣?
老妈妈将头抬了起来,也上下打量着曜灵,开始本是不经意地看了看,却不料一望之下,竟将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在曜灵身上,一刻不离了。
曜灵微笑着走上前来,先款款行礼。然后向哥儿怀里塞了只红缎荷包,这是临出门时香玉硬放在她袖子里的,说万一见了人家哥儿,好给个赏礼。
老妈妈还是不吭声,一双有些昏黄浑浊的眼睛。。咕噜噜只在曜灵脸上打转。
曜灵不好意思起来。尴尬之余,微微将脸偏了过去。
老妈妈这才醒悟过业,讪讪笑道:“我原是老了,。眼睛竟不好使,看人也看不清了,叫姑娘笑话了!”
曜灵自然说无妨,又逗引哥儿玩笑一回,眼角余光却发觉,这妈妈还在不断地偷看自己。
“莫非妈妈认识我么?”被看得实在难受,曜灵忍不住开口问道。本来这只是她无意间一句托词,好提醒对方别再这样看自己了,不想老妈妈的回答。却叫她大吃一惊。
“你是不是,蔻姑娘的女儿?”
如雷震耳,如石惊天,曜灵听见这老妈妈竟说出自己娘亲的闺名来,一时竟至神惊色骇。这怎么可能?!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
“妈妈。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你见过她?以前认识她?” 曜灵连珠炮似的追问,她急得脸都红了,额头上连串沁出汗珠儿来,此事非同小可,她隐约觉出。香玉和洪冉强带自己过来的用心了。
可是怎么可能?!
老妈妈目光柔和地望着曜灵,从她的眼神里曜灵可以看得出来,对方也全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
曜灵定了定神,神色略微缓和下来,又慢慢坐了下来,紧挨对方,然后方款款细语道:“妈妈,想必你也知道,我娘走得早,她的许多事我都不曾知道。如今有缘,竟叫我遇上故人,想必是蒙老天垂怜,请妈妈实说于我,我娘她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妈妈轻轻拍着床上的小哥儿,眼神由初见曜灵的惊异,变成了凄然:“故人?说起来,还真是故人。你长得其实不像你娘,不过眼眉嘴角,那股子倔强,实在跟她如出一辙。。实说相像,你倒是更像你爹。”
我爹你也认识?!曜灵这下连话也说不出了。
老妈妈怜悯地看着曜灵,长长叹息一声,方才开口道:“其实我跟你娘,本是一个宫里的宫女,我长她几岁,她初入宫时,便是我领着学的。她叫我祁姑姑,我叫她蔻子。”
曜灵的嘴绷得紧紧的,双手却不受控制地绞着手里一方玉色布帕,帕子在手上绕得紧紧的,又拉得直直的,眼见就快要绷断了。
“你娘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丫头,才不过半年,主子就叫她留起头来,很快,她就是正八品的二等宫女了,专在当时的皇后宫里,供皇后使唤。”老妈妈似喃喃语,她说话声音不大,如梦似幻,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皇后?还是说,就是现在的太后?
外头三伏酷暑,可曜灵此刻却如坐数九寒冬,身子坐于冰桶之中,呼吸都有些被冻住了。
“皇后倒也看中你娘,慢慢将她升上从五品,后来更索性将宫里将于她管,正好我到了年纪,要放出宫去,因此便将皇后宫里的主管位置让于你娘。”祁妈妈说到这里,不禁细看曜灵,口中犹豫起来,有话不敢直说的模样。
曜灵觉得自己可能,也许,大概是在做梦。因这一情景她在梦中遇到到千万回了,总是有一个人,对娘十分了解,自己求过几句,就将娘的一切事体说给自己知道。
“祁妈妈,求你再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