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猛地睁开眼睛,捞起车帘向外看去,远无看去,见成片短短的花墙,云护烟笼之下,中间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门洞,上头竹竿撑起,一块陈年老木,硕大三个字写在上头:尹家庄。
是爹爹的手笔。看见这熟悉的笔迹,曜灵当即就禁不住,潸然泪下。
车子进了庄子大门,曜灵立即就看见刘勤带着几个小厮站在门下,隔着车帘,二人默默相视。
几日不见,他倒瘦了许多,曜灵心想,只是不知,是为了庄子上的事,还是为了自己的亲事?
“掌柜的,一路辛苦了!”待小伙计将车停下,刘勤即刻上前来请安行礼,又亲自走上前来,欲将车前靛蓝色的帘子揭开,请曜灵下来。
曜灵立刻出言阻止:“刘勤不必多礼!张平”她叫驾车的小伙计,“你别只光站在地下,替你刘哥一替!”
张平忙不迭走上前来,刘勤黯然退后,凭张平去将曜灵扶了下来。
曜灵站稳之后,先不看众人,却向周围花海扫视过去,见有山有水,遍布艳影,,嶂影涵青,波光漾碧,不觉就点了点头。
“虽说已是暮春,这花倒开得盛繁缤纷。”曜灵这才回过头来,冲众人微微一笑:“都亏了你们,还有你,”她着意加重语气,对面前那个垂着头有些丧气的人道:“刘勤,你辛苦了!”
刘勤心里松了口气,本来有些沉重的头,这时也抬得起来了:“掌柜的说哪里话?都是为了铺子,大伙儿齐心,望着采薇庄红火呢!”
曜灵点了点头,知道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也许是今日打扮得鲜艳,也许是许久没下来了,众人的目光粘在她身上,拈也拈不下来似的。
“行了,看这里晒得厉害,还是请掌柜的回屋里坐吧!”张平却是个伶俐的,这时竟开口替曜灵解了围。
刘勤也如梦初醒,忙弯腰低头,前头领路。
林木蓊郁,间杂荆榛,就快走到吉家门口时,曜灵就看见地上铺出来一丈多远的红毯,环绕的豆篱上,也都结了红色的绒花纸花,立即就显出浓烈的喜气来。
小小几步台阶上,两扇木门,张灯结彩,几只诺大的红缎子彩球,将门楣堵得几乎水泄不通,厚重而艳丽的颜色,冲进人眼里就拔不出来似的。
老吉头拄着根木拐,笑嘻嘻地站在门首,身上新衣光鲜,脸上皱纹迭起,眼睛也笑得看不出形儿来了,好看的小说:。
曜灵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先就抱歉道:“实在对不住大叔!店里最近太忙,吉利今儿实在来不得!”
老吉头笑着摇头道:“掌柜的又说见外人话!我既将人交给你了,就听凭你使去!再者,他不来说明他干得好,掌柜的信得过他!若三日两头叫他回来,我还不放心呢!”
曜灵微笑道:“知道大叔是个知理的,才讲这样的话,我也才敢将人留下。若是个愚钝的,定要说姐姐嫁人这样的大事,弟弟如何不到?叫我也难说话了。”
老吉头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大事?不过庄上自己热闹一下罢了。左右刘勤自来了就是一家人,是吃也在一处,住也在一处,一个门出再从一个门进罢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刘勤一听这话脸就红了,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曜灵看在眼里,正要想个法儿来替他遮掩,正巧老吉头的婆娘走出门来,丈母娘心疼女婿,又见众伙计掩口偷笑,也替自己女儿的名声不值,便高声大气地道:
“你这老头子,酒还没上呢就说起昏话来?!谁跟谁吃在一处住在一处了?说出话来也不嫌寒碜!整日骗口张舌的好淡扯!刘勤自下来就独门小院地单住着,什么时候叫他跟吉姐儿见过面了?!”
老吉头当着人面叫自己婆娘骂了,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曜灵笑着圆场了:“行了行了,贺喜的人这里站着,戏就开场了不成?倒是唱得好戏,不过我赶了半天路,口干舌燥,还请两位主家翁主家婆,赐我一杯茶水,待润了口舌,再看你们唱戏可好?”
一语将众人说得笑了起来,除了刘勤,个个都满面红光。
曜灵似不在意,可眼角余光注意到刘勤的沉闷,她在心里摇头,无可奈何。
进了门后,伙计们一哄而散,叫老吉头的拐杖赶了个干净,婆娘便要请曜灵堂屋里坐去。
曜灵笑着摆手,道:“新娘子呢?我看看去!”
老吉头一拍大腿:“正是呢!怎么忘了这个?你小时候每回来都喜欢歇在丫头那里,自小就好,如今大了倒生疏许多,她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什么时候要能再像小时候似的,跟你说一会儿悄悄话就好了!”
曜灵一听就赶紧向后头走去,口中直道:“吉音姐姐还住老地方吧?你们别管,看我走得对不对!”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得老远。
老吉头笑呵呵的看着,婆娘却在身边惊叫起来:“刘勤,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眼见掌柜的都到了,也是时候拜堂咧!”
刘勤掉头就走,留下老两口,张大嘴不知何意。
曜灵来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