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挽着洛家娘子回到屋里,又是要茶又要点心的,洛家娘子拦也拦不住。
“我说丫头算了!我们这起子粗人,吃不惯那些个花花草草做的东西,不过在舌尖上打个转罢了,当得什么饿?我才在家吃了整一海碗泼油炒面来的!这会子还撑得慌呢!要那起东西做什么?留给那起贵太太吃得了!”洛家娘子说话毫不忌讳,她是真拿曜灵当自己女儿一样,不见外的。
曜灵嘻嘻笑着依了,知道这是真话,不好勉强的。于是她从桌上倒了杯茶给对方,这才好奇地指着包裹问:“里头什么东西?倒好大的个儿!”
洛家娘子一拍脑袋,笑了:“看我这记性!说半天闲话,为什么来了?”说着,将包裹解开,原来里头满满当当,塞得都是绸缎绫锦洋货,又有些各色笺纸,香袋,香珠,扇子,荷包之类玩意物件。
“我知道了,这必是师傅去了趟苏杭押镖,所以带了这许多风土玩物回来,是不是?”曜灵大笑起来,又顺手拈起把银镶小刀,玩笑道:“别的都罢了,唯这个最对我的脾气!”
洛家娘子嗔道:“多大的丫头了?!自己还开着胭脂铺呢!怎么不爱红的,爱这个?骗你洛妈妈么?!”
曜灵接嘴道:“就因自己开着胭脂铺呢,所以不稀罕那些。对了,怎么师傅不替我带些水粉什么的回来?”
洛家娘子故意逗道:“你才说不稀罕,这就又问。自己店里的还不够使的?”话虽这样说,她却还是伸手进那堆衣料下头,挖了半天,挖出几个盒子来。
“看看,知道你心里还是最想这个!你师傅怕东西多压坏了,就宝贝似的藏在缎子堆里了!”
曜灵小女儿的娇态尽显,将盒子捧进手里,娇憨柔媚地笑道:“洛妈妈又玩笑我!我并不为了使它,只想看看别家铺子做得怎样罢了!”
洛家娘子点头:“人都说,胭脂水粉无出苏杭者。可自从你爹开了这采薇庄,苏杭的生意倒是消了大半。只看宫里便知,有些身份的主子,都求着你这里的东西来。苏杭那边的老铺子,听说你要买,都不叫伙计放货呢!你师傅现在也学了乖,说给女儿带的,才骗得到手呢!”
曜灵咯咯笑出声来:“谁也没叫师傅实话实说呀!”
洛家娘子鼻子里喷出冷气:“那个人,嘴里除了实话,再吐不出别的,其他书友正在看:!叫他装一装,别跟个没心眼的似的,比叫他上天还难!”
曜灵一本正经回道:“那是自然!师傅上个天有何难处?一个蹲步一个起跃的事儿!”
洛家娘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怪道他当你女儿一样看待!你这张小嘴,哄死人不偿命么!”说着指向桌上:“看看,出去一趟,给谁带也没给你的多!儿子媳妇多少个,加起来没你一个人多!”
曜灵乖巧地倚在她身边,冲她挤了挤眼睛,小声道:“我这里的杨梅烧又有一坛可以喝了,妈妈回去告诉给师傅,晚上我去给他老人家接风!”
洛妈妈爱怜地搂过她来:“知道你孝心虔!你师傅没白疼你!”
曜灵趁机挠了挠对方的痒痒肉:“那师娘您呢?就白疼了不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一方老黄销金点翠穿花凤的汗巾,塞去了对方手里。
“唉哟你这丫头!”洛家娘子正要推让,曜灵已经笑着跑开了,口中还道:“我去叫钱妈妈切一块獐子肉,风干腊好的,妈妈带回去给师傅下酒!”
洛家娘子拉也拉不住,只得凭她去了,口中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敢是獐子肉吃多了?跑得这么快!”
晚饭时分,洛家已来人催了几回,曜灵洗脸净手,换上件干净清爽的老竹布蓝花长衣,底下同色裙子,又系上下午洛家新送来的一条萱色挑线香草边阑,飞鸟齐天腰带。
临走时,曜灵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冲里头那个宝靥微红,梨涡欲起的丫头一笑,掉脸就向外走去。
“慢!”
曜灵缓缓回头,原来是钱妈妈。
“我在这里看了半天了,掌柜的你头上带的什么东西?”钱妈妈从里间走了出来,指着曜灵头上问道。
曜灵用手一摸,哦,原来是这个。
她吐了吐舌头,冲钱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妈妈提醒,我给忘了。”说着从浓厚的黑发间,拔下根竹筷子来。
原来下午忙着做活计,头发散开了曜灵也没顾得上细理,顺手从钱妈妈那里寻了根筷子就将头发拢上了。
“看你这孩子!我一数厨房里筷子不对,我就知道你又忘了送过去,哎,你等等,你别走。。。”
暮色中,曜灵已经跑得影也不见,只留下一串银玲似的笑语:“多谢妈妈!”
从尹家后门出来,不过隔开几步就是洛家后院,曜灵笑盈盈地上前来,扣了扣门环。
“知道门开着,还装什么大小姐样子?!”里头传出个女人声音,曜灵脸上的笑立刻黯淡了下去,她听出来,这是洛家大媳妇儿,洛进的娘子,翠兰的声音。
曜灵依言,轻轻推开一扇木板门,果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