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展颜一笑,站起身走到景颜面前,俯首低声道,“越王与尘音的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底。”
闻言,景颜猛然抬头,目光变得幽深,下一瞬,恢复平静,冷冷道:“太子殿下只要记得答应过臣的事便好。”
景苏眉梢扬起,嘴角一抹优雅的弧度荡开:“大哥放心,我一直记得。”
景颜站起身来,退后一步,淡淡道:“镇北将军和林相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只待太子殿下一声号令,越国文武两道,都将倒向殿下这边。至于越国派在各国的探子,宁可错杀,不放一个。”
“很好。”景苏的目光直直望进景颜的暗灰的瞳孔之中,淡笑道,“大哥做事,我素来放心。”
月瑶宫。
自从陪尘音选过喜缎之后,姬渊便没有再去上过早朝。圣上大婚、册封皇后之事已公布天下,尘音整日在月瑶宫内,对外面之事自是不知。可是偶尔深夜醒来,会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独自立于窗边,说不出的孤清冷寂。“若是……若是尘音能回来……”
耳边回荡着景苏那夜的话,景颜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对自己的诱惑力。
尘音,若是你能回来……你可会愿意回来……
昭羽殿。
艳红的衣衫在明黄的宫殿中,仿佛一簇火焰。然而这簇火焰却没有灼烧的热度,反而散发着冰冻三尺的阴寒。殿内的宫人皆是如履薄冰,面孔若紧绷之弦。
姬渊翻动着一本本弹劾“妖女”的奏折,恨不得要掀了整个案几。他的尘音秀外慧中,哪里有一条够得上让众臣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一而再、再而三地齐齐上奏弹劾?!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为什么天下人如此容不得她!?
姬渊竭力压制住心中喷薄而出的怒意,因为尘音说,“渊要当个好皇帝”。明君,兼听则明;德皇,亲贤臣,远小人。可是尘音,如此,你将自己置于何地?
窒息的明黄中,飘进一抹淡雅的烟青水色,宛若湖风送凉。宫人们顿时觉得吊着的一颗心落到了地上,纷纷暗自舒了口气。
“渊——”轻柔的呼唤,尘音微笑望着埋首在奏折里的男子。
姬渊合上奏折,抬起的双眸中已是绵绵笑意:“尘音——”
“渊看奏折看了整个下午了,我泡了些许清茶,有提神功效。”尘音端着托盘走到书案前放下,替姬渊斟满一杯清茶。
姬渊握住尘音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低声道:“这些事让宫女做就好了。”
尘音侧过脸,微微笑道:“我左右也是无事,亲力亲为,渊不高兴么?”
“高兴……高兴!”姬渊嗅着尘音发间的幽香,低喃道,“我很高兴!”
尘音支着身子要从姬渊怀中站起,却被姬渊反手按了回去。尘音双颊微红,低声道:“宫人们都在呢。”
“咦?有人么?我怎么没看见?”
尘音闻言抬眸,这才发现刚才站了满屋子的宫人竟然瞬间全部消失了,整个大殿只剩下自己和抱着自己笑得满脸戏谑的男子。
安静地窝在姬渊怀中,尘音端着茶碗浅酌一口,递给身后的男子:“温度正宜,渊试试我的手艺。”
姬渊接过尘音递来的茶碗,一饮而尽,赞道:“好茶!”
尘音嗔了一眼,缓缓道:“用饮酒之法饮茶——牛嚼牡丹。”
“尘音敢将我比作牛?!”姬渊佯装笑怒,随后又赖皮似的埋在尘音颈间,闷闷道,“我是牛的话,那尘音就是那朵牡丹。”
尘音不禁莞尔,轻笑出声,却是低着头没有辩驳。
姬渊看着尘音垂眸含羞的模样,心中微动。落在书案上的右手压在合上的奏折上,那么用力地压着。
“尘音,江南绸庄上贡的喜缎已经送至皇宫,我们明日去择一匹,可好?”姬渊抚着尘音柔顺的黑发,低沉的声音磁性惑人。
尘音抬眸看着男子亮如繁星的眸子,伸手握住了搂在自己腰际的手。空荡的大殿中,只听见女子轻柔的声音在烛火中升起。
她说——好——
一排宫女手端托盘,上面摆放着江南绸庄最新上贡的喜缎。
姬渊搂着尘音的腰,侧过脸柔声道:“尘音看看,最喜欢哪一匹?”
尘音垂眸淡笑,走到宫女面前。红色的缎子,柔滑而光鲜,反射着喜庆的光泽。红光映照在尘音脸上,宛若雪莲抹胭,柔美动人。
尘音低头看着宫女手中的缎子,皆是一般地做工精致,色泽匀称,无可挑剔。忽地目光落到中间一匹喜缎上,鲜艳的红底色,上面用金丝绣着一朵绽放的优昙,昙上有蝶,蝶翼半拢,似是振翅欲飞,又似飞落休憩。
“这匹,渊看好不好?”尘音回眸笑问。
姬渊走到尘音身旁,看着托盘上那绣着昙花与蝶的喜缎,凤眸扬起:“尘音喜欢这匹,那就用这匹。”
“那渊呢?渊觉得好不好?”尘音追问。
姬渊眸中闪过一丝戏谑,挥手让宫女退下,然后转身将尘音抱进怀中,低声道:“蝶与优昙,尘音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