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景颜暗自呢喃:“尘音……尘——音……”
知午看着静立的男子,小心翼翼出声提醒道:“太子殿下,知午领您去金墉阁吧。”
景颜转身,脸上恢复一贯的冷峻。也许,那双眸子,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苏是闵淮王,这里是闵淮王府。”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尘音停下脚步,侧脸静静望着身侧男子。
景苏淡然一笑:“我一直没有告诉尘音,尘音生气了么?”
尘音细密的目光笼着眼前男子,半晌无言,终是撇开侧脸,轻声应道:“苏这样做,自有苏的道理,不必告诉尘音。”
在尘音看不到的地方,景苏的脸色瞬间凝滞,然后很快掠过浮云,已是素日的温雅面容:“尘音先回湖心小筑,我晚些再过来。”
尘音踏上湖边小舟,没有回头,唯留一抹烟青水色的背影,与湖中碧波融为一体。
踏入金墉阁,景苏便见座上男子眉心微拧,一脸冰霜。轻声笑道:“太子殿下素来忙于政事,今日怎有空来臣弟府上闲坐?”
景颜看到来人,脸色稍稍缓和:“若是我今日不来,苏可是准备直接将我塞进洞房了?”
“就知大哥定是为了此事。”景苏微微笑道。
景颜喝了一口清茶,缓缓道:“这事我自己心里有数,苏不用操心。”
“大哥心里有数?”景苏一挑眉梢,“那母后为何屡屡催婚?大哥又为何总是四处奔波?”
景颜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苏,母后心中急切,最多是在父皇耳边吹吹枕风,可是苏一章奏折,连‘关乎江山社稷’都写进去了,苏是明摆着想要绑着我入洞房了。”
景苏唇边含笑:“若我不使些非常手段,大哥打算等到何年何月?何况,我的耳朵,也快被母后的话磨出茧子啦。”
景颜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母后如此,无非是想延续皇家血脉。东宫之中又不是没有父皇赐下的侍妾,何必定要逼着我成婚?”
“侍妾怎可与太子妃相比?母后如此,也是希望大哥早立门户,赢得支持,树立威信,好为日后做打算。”景苏眨了一下眼眸,笑道,“至于侍妾么,喜则宠,厌则弃,自是不同的。”
心中蓦然一紧,景颜看向眼前的兄弟,不禁问道:“那个尘音也是如此么?”
景苏似有怔忪,垂了眼眸后勾唇笑道:“尘音……是个独特的女子。”
“是么?”景颜转侧了脸,为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疑问感到懊恼。然而听到景苏的回答,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景苏注意到景颜脸上转变的神色,握着手中茶杯浅酌一口清茶,嘴角扬起。
“看大哥的模样,定是将我的那份折子给压下了?”景苏适时转变了话题。
景颜唇角绷起:“父皇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了。苏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情。”
“大哥就舍得母后失望?”景苏淡淡道。
景颜脸上愧色一闪而过:“母后那边,要麻烦苏了。你也知道,母后的性子…”
景苏轻笑出声:“大哥,你这模样若是被大臣看到,怕是要受到惊吓,堂堂大凉太子,竟然怕被逼婚?”
“行了,我今日来也就是为此。东宫还有事要处理,苏不必送了。”说完,不待景苏挽留,径直挥袖离去。
夜,月色清华,波光粼粼。
尘音抚完一曲,抬眸望向身旁男子。淡淡酒香弥漫,生出醉人的醺。
景苏举杯朝尘音微笑:“尘音陪我喝一杯,可好?”
尘音微微颔首,替景苏满上酒杯,又自斟一杯。举杯掩唇,刚要饮下,身旁男子忽地双臂揽住自己腰身,错愕之下酒杯抛落,酒洒了一身。然后两片灼热的唇便吻了上来,醉人的液体在唇齿之间不断蔓延。尘音双眼微微睁大,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他的脸上是酒意醺腾出来的粉色,因为酒精的作用,身体灼热。他,醉了么?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才结束,景苏抱着尘音的腰,靠在尘音肩上,低喃道:“尘音,我的尘音——”
“苏?”尘音试探性地轻唤一声。
肩上的男子抬头朝自己微笑:“尘音,我希望你快乐。你,可会因我而笑?”
好像玉石投入碧湖,表面不见涟漪,却已深入湖底。尘音的身子微不可察地轻颤,然后似是清涧流泉,松风填壑,双臂环住怀中男子,笑靥绽放,如月下优昙,绝尘难匹。
景苏眸中瞬间光彩升腾,流星成雨:“尘音——”密密的吻沿着眉梢眼角一路向下,辗转到唇瓣之间,酿出馥郁馨香。
云掩羞月,似也染情。
苏,你是酒后真言?还是醉人醉语?
你可知你所言为何?你又是否会记得今夜言语?
“姑娘,公子送您的新衣,您可要试一下?”绿珠捧着景苏送来的广袖流仙裙,立在尘音身后问道。虽然已经知晓景苏的真实身份,然而绿珠喊惯了“公子”,也便没有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