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人上来拉了赵公子下去,尽管赵公子连声恳求,求老者让他留下,但老者终是不为所动。
赵公子奔到老者前面,扑通一声跪下,几乎哽咽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您就不能放过我们,您若是怕我们丢了赵家的脸,那我们就改名换姓,不让旁人知道就是了……”
老者打断了他的话,生生喝出一句:“闭嘴!”便没了下文,剩下的便是这对父子刀光剑影一般猛烈的对视。半响,老者的语气放轻了些,似是对着虚无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和李姑娘谈谈……”
他站在原地犹疑地看了老者一眼,抿紧了嘴唇,然后,回过头去看她,神色无奈。她清清淡淡地坐在秋千上,遥遥对他微笑,好似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他幽幽叹出一口气,神情布满哀伤,却在转身的那一霎那,看到了她嘴唇微微的阖动。他读出了她唇语的意思,别担心,可是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眼看好事就要近了,中途却杀出来个老头,然后,这桩美事就这样被老头扼杀在了摇篮里,简直比窦娥还冤,啧啧。
她听到老者提到自己,便从秋千上面站了起来,似恭敬又似无意般立在原地。别过头去朝着赵公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身影已被人钳着消失在不远的花园深处,她忽然有些疲惫。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老者的旁边了,她记不清是自己主动走到他的身边,还是他向她的方向走过来的,但他的声音在她听来却是准确无误的,她从他的语调中辨不出他此刻的心境,仿佛平平淡淡的一句,但却让她无可作答,好看的小说:。
他似踏在云端,气息不均一般,拖着调子问:“你们之间,是谁先开始的?”
她不解,便坦白:“我不明白老爷的意思,如何才算作最先开始?”
老者换了一副脸色,语调却仍是那般不徐不慢:“我问的是,你们两人之间,是谁最先向另一方挑明了好感,是你还是他,你回答我?”
她想了一想,如实回答:“是他。”
老者闻言转过头去,静默地看她一眼,缓慢开口:“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与你无甚关系了,你回家去吧!老夫要亲自与自己的儿子谈谈。”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撞上了老者的眼睛。她读到了他眼中的凌冽之意,似是在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又像是从心底里发出的一丝嫌恶。是啊!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罢了,他何必用尊重的眼光对待她。
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肩膀却被人从后面捉住,她诧异地转回身看他一眼:“老爷,我已经谨遵您的吩咐,正要离开了,请问还有其他事情未交待吗?”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头是无意识地低下的,然后,下巴处猛然一紧,伴随着粗糙手感她的下巴被人死死钳住。
他强行扳起她的脸,说:“忘了告诉你一句话,老夫今晚已经在楼里定了你,你快回去收拾收拾,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老夫就过去找你。”
他的话,如一股让人无从招架的强大电流,顷刻便让她的全身痉挛起来,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嘴上喃喃问道:“您……说……什……么?”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整个世界于她而言,像是顷刻化成了石灰,有一丝凉风吹过,便随着化为齑粉,永远消失。
陪了儿子又去陪老子,这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了,若是她还像以前那样与两人素昧平生,她大可以丢了良心和廉耻去陪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一晚,可如今,却是不能了,因为她终究还是个人,既然是人,便是有廉耻和尊严的,哪怕她处于这样卑贱的地位。她并不是生来为钱的,之所以沦为圈钱的工具,不过是命运的过错罢了,即便她心有不甘,却无力反抗。
她觉得脸上有泪滑过,湿湿的,凉凉的,就像方才经过城外时小河里的水。然后,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话,还是由同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若是不愿陪伴老夫,老夫也不强求,老夫如今上了年纪,对女色已无从前的兴趣了,不过是对家中的几个儿子关怀倍加,以及我们赵家的清誉。”说到“清誉”二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似是在向她强调一般。
她的脸上透出一丝清明,就像是乌云压顶时看见了一缕阳光。虽然气力微弱,却终是给了她一线希望。然而,接下来听到的话,却又让她从峰顶上面一脚踏空,跌了下去。
他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笑得狡黠而漠然:“若你想办法离开我那不成器的蠢儿子,也是做了一桩善事,替我们赵家保全了清誉,我们赵家虽然是生意人,但自上辈开始接连几代都是清清白白,岂能娶一个风尘女子回去,况且,即便是娶回去了,老夫也不放心呐,万一家财被你荡光了怎么办,老夫可不想晚年寥落至此……老夫的儿子还有很多,这个不成器,却也剩下四个,我就是想办法囚禁了他,也不想让她娶你这样一个女子回去,你回去好好想想罢,不要再找我们赵家的麻烦了,烟花女子事情多,老夫早就晓得这个理了,如果你非得图一时之欢娱,那就别怪老夫做事狠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