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吵醒大家的,不再是傻子的闹钟,而是电话。
电话铃声响第一遍的时候,我还朦朦胧胧的,第二遍响吧,就听痴仔嘀咕,“考,有病啊,这么早就打电话来。”然后拿起电话,满口不悦的接到,“喂,请问找哪位?”
这时我已经睡意全无,鬼使神差的坐起身来,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因为我有某种预感。
“情圣,你的电话!”痴仔把电话搁下,又躺到自己床上,拉上被子,“是个女的。”他丢出一句话给另外几个醒来的人,他们都有点迷茫的看着我,我跑步去接电话。
“喂,你好。”我心情激动,喘着粗气,又尽量克制,装出很平静的口气。
不料那边良久没有回音。但是电话并没有挂掉,我听得出来,那边沉默背后微微的动静。
我关了门,站在门外,尽量压低声音,以免打扰屋内还要睡觉的人们,其实也是怕被别人听出点什么来。
“说话啊,干吗不说话?”我一遍遍的追问,那边仍是没有回音,但是似有吃吃的笑声。
“嗯?好像是有哭声,怎么了你?不要哭了,大清早的受谁得气了?”我一副大人劝哭鼻子的小孩的口气,好看的小说:。
“你才哭了呢!”那边终于破涕为笑了,是终于出声了,一个柔柔软软的女孩声音。
“不说你哭你还不出声呢,你是谁啊?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我语气里似有埋怨,气是我已经猜出是谁来。
“嗯?你听不出来吗?你猜猜我是谁啊?”那边很配合,要跟我演好这一处双簧。
“嗯,挺不好猜的。是哲颖吧?”我随便说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不是,哲颖是谁?”那边急问。
“呵呵,不是啊,”我独自偷乐,“那你是谁啊?快自报家门吧,别让我乱猜了。肯定又猜错。”
“你真的听不出我是谁吗?”那边却不再配合了。
“嘿嘿,知道了,早知道了,逗你玩呢。”
“你……”
“这么早打电话过来,你太强了吧,我们都在睡觉呢。整个男生宿舍静悄悄。”
“嗯,我起来很久了。谁跟你们那样,懒得要命。今天上午没课吧,我想还给你的日记啊,给你评点一下下,提高一下你的作文水平啦。”
“好啊,去哪儿点评啊。老师。”
“马上你下来,我要去操场上跑会儿。”
“好的,待会儿操场见。”
迅速洗漱毕。想了一下要不要跟帅哥一样着意打扮一下,两秒钟内决定什么都不做,有时候破罐子破摔和自信的表现形式是一样的。
但是临下楼之前还是忍不住拿起镜子照照。
漂亮的人往往有自恋倾向,这并不是女人的专利。虽然长得一丑压百俊,看久了也不免生出几分自恋情结。甚至想到,我对这幅受制于父母的尊容是如此的满意,以至于我绝不愿意跟别人换任何一种哪怕是再漂亮的面皮。如此孤芳自赏了一会儿,竟不经意间从嘴角蹦出一句“真是帅气逼人”的自我赞叹来。然而这种自豪情绪没有撑到出宿舍几步,就被几多美眉不屑一顾的神态冲击的灰飞烟灭。
烟花四月天气,碧草如水,白花正燃,蜂蝶点缀。操场不大,垂柳随风,天然草皮,有些地方露出光秃秃的地面。北端有一片芦苇,已经长的一人来高,翠色可惨。
漫行期间,有意无意的收寻着伊人倩影。校园内或古朴或时髦的楼宇建筑中,学生们一如园中初绽的鲜花,稚气未脱,活泼善闹。一时间莺声燕语,娇笑声声,恰如在如镜的湖面上投入石子激起的圈圈涟漪,不定时的从那儿打荡漾开来。场上零星有几人或跑步或打球,少数几人藏在周围柳树下,手里捧着书本在大声读。走近去听,多半是苦读英语。
找不到奕晴的人影,心里想“难道这家伙骗我?”目光落在了十米外一个树下。那树枝叶茂盛,绿蒙蒙一片如烟似雾。树下那人虽然衣着很特别,却仍然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不可能不认得她令我又爱又恨的一头短发。
留意到她身边地上鲜花仍然开的一点儿也不害羞,联想到她并非美到极致,因为至美是要闭月羞花的。
但见她草绿色长裙,粉红色吊带束腰背心,雪玉般长臂展露于外,让人替她担心蚊虫无良。一步步捱过去后,确信此人就是奕晴,因为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也在读英语。
在我走到离她不足三米处,她猛地转过身来。“就知道是你来了,蹑手蹑脚的,想吓我,好看的小说:!”看来她不仅背后长了眼睛,而且心上也有个眼睛,直接能看到我的心里。
我只能对她笑着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这双露珠一样晶莹的眸子调皮而又羞涩的浅笑着,让我暂时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
“真可爱!”我只吐出了这三个字,开心地笑。
“谢谢夸奖!”她垂下目光,多了几分娇羞。
“就是头发短了点。” 我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