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柳青云在黑夜里摸索到了正厅前。正厅的门窗经过多年的风雨剥蚀,都有些泛白。浓浓黑夜里,老远望去,这正厅就像一只睁着双眼,露着森然白牙的巨兽。它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送上门的猎物。
柳青云站在门前抓了一把门前空气,放在鼻子前嗅了一嗅。清冽带甜,一切正常。难道里面真没有了怨魂厉鬼?还是进去看个明白吧。
用手一推,咣当一声,声音虽不大,但在这深夜里却极其清晰。原来大门上了锁。一摸锁链,一指多粗,绝非他空手能拧断。
移动到左面一个窗户前。柳青云闻到了一丝腥味。柳青云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幕惨烈画面:一个人从窗内俯出,眼舌俱凸,五官扭曲,上下十个指头紧紧的箍进他的头,深入肉里。是了,那牛二愣子就是死在这个窗户了。怨气不除,腥味是永远在的。
柳青云念动起火咒,右手两指微晃,指头上端腾出寸许蓝色火焰。借着微弱火光,柳青云俯下身,仔细查看窗台。
窗台上浮土累累。柳青云伸出一指在上面轻轻拂动。他越拂越大,越拂越前,忽然手指一滞,再也推动不了。指头顶住了窗棂。
“哼!”好像大约的确有人冷哼了一声。这声音似乎是在窗前,又仿佛是在身后,更像是在头顶,把整个身体都笼罩住。
柳青云缓缓的直起身子,他感到有股阴森寒气扑面而来。眼前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股寒风从里面涌出,掠过柳青云身体,吹得他身后的一片枝桠急颤。
“好强的鬼气!郭三叔说谎了!”柳青云暗道。
寒风卷起窗前尘土,迷了柳青云的眼,待他揉好眼睛再看时,窗内中央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人全身溶于黑夜里,唯有身上一袭白衣,勉强勾勒出人型。
柳青云毫不惊慌,对他来说,这么强的鬼气里,没有鬼,那才是怪事。他从容的看着那个人。那人也默然不语的看着他。就这样,窗里窗外,两人相互对视,眼鼻所隔,不到一尺。
鬼魂在前,柳青云却好生踌躇。按说抓鬼除妖是他职责所在,可听得郭三叔讲来,这姜家怨魂过于冤屈,一时倒不忍心动手。
那窗内白衣鬼魂见柳青云并不畏惧,也是心中犯疑,不敢轻举妄动。
柳青云举着指头火焰向前晃了晃,但见长发掩面之后,灰白的脸上血污凝结,加上一动不动的死鱼眼,可谓是狰狞可怖之极。
那窗内人被他的真火一惊而动,先后退了几步,厉声道:“我自报冤仇,你是那来的臭道士,敢寻上门来!”能启动真火的,不是俗人可以做到,窗内的人自然而然的把柳青云当做了道士。
柳青云听她语气冰冷,但声音却是清脆。便问道:“你是姜家大小姐吧。这冤仇过了快十年了,况且作恶的人已经被你们收了,为什么还说自报冤仇?”
那窗内人恨声道:“我们姜家千日行善,最后却被这些受惠之人害死!牛二愣子虽是首恶,但其余村民跟着附和,也难逃责任。你是局外人,我劝你最好不要趟这淌浑水,不然等丢了性命,那就悔之晚矣。”
柳青云道:“这样说来,这血咒是你下的?”
那窗内人格格怪笑道:“死得好!死得妙!现在还有几个人没有死呀?”
柳青云怒道:“我念你们身受冤屈,不忍灭了你的魂魄,想不到你却这么阴毒,那我就容不得你了,其他书友正在看:。”说时,手中便要结印。
那窗内女鬼听出他要动手,不等他说完,身子陡然前扑,一双手伸出,抓向柳青云的脖子。
柳青云挥动真火迎上,将要碰及时,真火猛然暴涨尺许,那窗内女鬼惨叫一声,在烟雾大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青云跳进窗子,祭起真火离开手指,迅疾的在室内转动。但见室内尘封蛛结,几张破椅倒在正中,并不见女鬼踪迹。
柳青云走到一个椅子前,一脚轻挑,将椅子摆正,然后施施然的往上一坐道:“出来吧,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屋里静如死水,柳青云的并不大声音,在空洞的房内显得十分响亮。
柳青云剑眉一轩,从椅子上站起,说道:“我知道你们姜家死得冤枉,但迁怒全村老少,也太过分了吧?如今只要你肯解除血咒,我就帮你们消弭怨戾,好去那逍遥自在、无牵无挂的地方。”
一语刚了,室内阴风大起,一个白衣人影,自小渐大,从地上冒出。也不见如何移动,那白衣人影,涨一尺便前进几步,都到了常人身形时,已定定的站在柳青云面前。正是适才窗前站立那女鬼。
女鬼未语先叹道:“唉,苦等了十年,该来的没有来,不该来的却来了。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呀。”
柳青云冷冷道:“你错了,是该来的总要来,不该来的总不会来的。你戕害无辜,是逃不过天理昭彰,我今天能到这里来,便是这个理。”
女鬼凄然一笑道:“这位真人,我活着时文弱可怜,风吹能到,雨淋便病,死后成鬼,又怎能又这么大能耐?这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