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们都撤退了,阵地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一班长独自一人。他强忍着左臂的疼痛,将战士们撤退留下的四五颗手榴弹归拢在一起,并将保险盖拧开,身体靠在一个炸药包,右手捏着那把汉阳造,脸上重新充满了兴奋。
阵地上孤零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一班长知道自己的任务很简单,等鬼子越过雷区后,用这四五个手榴弹,一个炸药包还有剩余的三四颗子弹吸引住鬼子兵,迟滞鬼子兵迅速通过第一道防线,保证撤退的士兵能够顺利的到达第二防线的位置,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准备阻击鬼子进攻。
撤退的士兵们总是不时的向后张望,有几个兵甚至试图重新回到阵地上去,但被周大克呵止了,周大克也懂得战士们之间的情谊,他也想反回去,但为了大局,他只能让自己的牙齿深深的陷进嘴唇上,任由眼睛里的泪水打转,继续向前走。
所有人都希望同自己的战友一块撤退,不留一个人,大家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从鬼子所在的位置到第一道防线,甚至到第二道防线之间,没有任何遮挡,只要离开战壕,有人员后退,鬼子兵是很容易发现的,如果在第一道防线的位置上没有任何掩护的话,这几十人将成为鬼子的活靶子。
看着战友们走的越来越远,一班长心里这块石头也慢慢放了下来,他心想:用他一个人的命换回几十个兄弟的命,值。同时他的心里也默默的祝福着这些战友。
似乎是发现了阵地上有士兵撤退,阵地上短暂的寂静后,鬼子的迫击炮开始再次肆虐,先是一排炮弹在阵地上爆炸,紧接着,跟上来的一排炮弹却开始脱离阵地,向周大克他们所撤退的方向追了上去。
炮弹的爆炸让一班长心再次提了起来,发现炮弹开始向自己身后延伸的同时,大批鬼子兵也开始朝阵地开来,他已顾不上左胳膊的疼痛,给手枪上膛,右手摁在扳机上,肩膀顶着枪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向阵地冲刺而来的鬼子兵。
“小鬼子,来吧,爷爷好好伺候你们这些兔崽子们,哈哈。”
一班长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他想要用自己手里的这点家伙把鬼子尤其是鬼子的炮火吸引过来,手指轻轻抠动扳机后,马上将将枪放倒在地,又去抓地上的手榴弹,在他刚把手榴弹的导火线拉开后,冲击在最前面的鬼子倒在了地上,一班长嘴角动了动,马上将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紧接着鬼子中间一声爆炸声,三四个鬼子兵倒在了地上。
可能真是一班长这点动作起作用了,鬼子的炮火短暂的停止了十多秒钟,重新又回到了阵地上,疯狂的轰炸着只留下一个人的特务营阵地。一班长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他的笑声在炮火中是那么的渺小,但没想到就他自己一个人能牵制住这么多鬼子兵,特别是鬼子的重火力。鬼子迫击炮发出的炮弹在一班长身边轰炸着,但一班长却丝毫没有躲闪,他已将鬼子的炮火当作了对自己的鼓励,一班长密切注意鬼子兵前进的动向。
延伸追击撤退士兵的炮弹重新回到了阵地上,使得阵地上升腾起一圈圈的火浪,这一切的变化都进入了撤退战士的眼睛里,使得这些撤退的兵们心里更加疼痛,眼睛里含着的眼泪完全迸发了出来,有的战士甚至发出哭喊声,撕心裂肺的。
迫击炮轰炸了几分钟后,开始变的缓慢下来,一班长开始疑惑,但他绝对不相信鬼子兵的弹药不够了,不是事实上的确是鬼子兵的炮击在减弱,不过猛的,他突然将炸药包拉进了战壕,他也将整个身子卧倒在了战壕里。而就在一班长刚刚将身体蜷缩在战壕里的时候,伴随着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他身边的战壕有一大块被炸了起来,而且后面的爆炸声还紧跟着,一声比一声剧烈,落下的一个炮弹比一个炮弹威力大,小小的阵地彻底被熔化了。
一班长心里咯噔一下,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为撤退的战友们庆幸。此次进攻,鬼子已经不再是用迫击炮开路轰炸了,从刚才炮弹的威力完全能够分辨的清,鬼子已经动用上威力更大的步兵炮。
一班长一直卧倒在地上,他在等待地雷的爆炸或者鬼子步兵炮的减弱,死之前绝对不能便宜小鬼子,这是他从走出陕北后就在心里埋下的一句话。
鬼子兵离阵地已经不足二十米的距离,他们叽里呱啦的喊叫着,兴奋的继续向前冲击。同时在鬼子兵慢慢靠近阵地的时候,鬼子的步兵炮嚎叫声也在开始减弱,在给冲刺中的鬼子让路。
一班长重新支撑起身体,用右手抱起炸药包,开始向战壕上移动,面前凶恶的鬼子兵让他变的更加兴奋,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着。
“小鬼子,最后的一片雷区了,你们慢慢来享受吧,哈哈!”
“轰隆....”
冲刺中的鬼子兵,踩着坚实的步伐,跨入了雷区,靠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欢快的叫着,但当他发现自己脚下松软,准备后撤时,一声轰隆巨响,完整的身体被炸的粉碎,而其他那些进入雷区的鬼子兵刚发现自己的同伴遇到这样的不幸检查自己身边时,连着的一声声轰隆隆的爆炸声,一颗颗地雷从地上炸了起来,顿时,鬼子冲击的队伍开始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