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崔云飞躺在床上,微微探了探身,好奇道。
“相传昆仑山逍遥派曾有个无涯子老前辈,技艺高绝,擅使北冥神功、天山折梅手等绝世武功,天下少有人敌。莫非是他的后人又出山了?”那朱帮主凝思片刻缓缓说道,方想再向崔云龙问些详情,却见他张大了嘴巴,正惊魂不定地指着屋中供桌上摆着的一副画像,口中“啊啊呜呜”的不知想说些什么。
朱帮主顺着他的手望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疑惑道:“崔兄弟,可是想起了什么?”
“那、那、那幅、幅画……”崔云龙仿佛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一样,连话都有些说不利落。
“那幅画怎么了?说清楚写!崔兄弟,你怎么好像活见鬼一样?”朱帮主大感不解道:“这画是我昨日方从一个吐蕃僧人那里请来的,据说是什么降世的神使,消灾解病、灵验得很。我特意拿来为你压惊祈福的,怎么?有哪里不妥吗?”
崔云飞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好不容易吐出三个清晰的字来:“就是他!”
“什么就是他?”言罢,朱帮主方猛然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杀了庞堂主的人,就是他?”
崔云飞使劲地咽下一口吐沫,用力点了点头。
朱帮主眼中精芒一闪,向那画像望去,只见画中的少年身着极为华贵的金丝法袍,却并非像平常神佛法像那般端坐,而是偏着身子,显出一种不胜酒力、醉眼惺忪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他原本极喜这画中人不羁潇洒的神情,如今再看时,只觉那笑容格外阴冷莫测,仿佛带着一股寒气,在屋中腾然而起。
“此次之事,绝不可再向外人提起!那六个人与接触、审问过他们的人,派他们去趟大漠,想办法尽皆处理掉!至于庞堂主那边……便说他暗地里调戏四夫人,被人发现,已畏罪自刎;帮中仍念他多年劳苦,厚给些丧葬抚恤之资,料他家人也没脸来再找麻烦……咏光,此事你亲自去办!”
“是!”
那崔云龙听了前半句,已是暗自心惊,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又闻了四夫人之名,便觉周身大汗淋漓,仿佛要浸透厚厚的绷布一般;下意识地牢牢闭住嘴巴,生怕自己在睡梦中乱说出什么;只可惜,那满面含春的娇容却在心底刻得愈发深了。
几句话定了数十人的生死,朱帮主如同没事人一般,再度温言抚慰了崔云龙一番,叮嘱了几句“好好养伤”,便带着众亲随离开了崔云龙的寝处。“看来,倒是要与那吐蕃僧人好好聊聊了……”朱咏辉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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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沈云勤和驴弟到了申时方进入瓜州城内。毫不意外地找到一家客栈住下,毫不意外地被掌柜狠宰了一刀,毫不意外地安然过了一夜,毫不意外地在领走驴弟的时候发现又躺了一地的人;出得城来,毫不意外地遇到几波觊觎之人,毫不意外地被驴弟或发功了账或甩在身后。唯一让他们感到意外的,便是当日号称称霸沙、瓜、甘、肃四州的黄龙帮竟真的再未派人来追过。
“兴许那黄龙帮改邪归善了?”少年心想,又自己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还是小心点好了……”沈云勤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鸦兄如何了……”身下的驴弟摇着头“啊嗷啊嗷”两声,表示不用替那厮担心,轻快地迈开四蹄,向肃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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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鸦兄那日叼了玄铁胆,立刻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准备饕餮一番。
那胆本是庞仲坚打造的众胆中最为珍贵且最为有用的,胆身全以玄铁熔炼浇铸而成,只鸡卵大小的一个球,光材料便花了他将近三百贯。事实上,这玄铁与八方奇金中的西方天铁关系颇深。天铁之刚,举世闻名;而所谓天铁,便是这玄铁在极高温度下熔炼出的最为菁华的核心部分。
因此,这玄铁胆虽不如纯由天铁打造的物品那般密固异常,但质地也极为坚硬,能破盾、破甲、破拦截兵刃、破外家功夫,混在普通铁胆中,往往能在出其不意之下给人重创,向来被庞仲坚格外珍惜。此次肯以它来对付沈云勤,便是那死胖子很给少年和驴弟面子了。若非如此,沈云勤捏着它如揉面团的样子也不会对知悉铁胆内情的崔云飞造成那么大的冲击。
沈云勤乃是剑魂附体,而剑魂又是八方奇金开蒙而生,这玄铁胆便如同沈云勤身体的一部分,可伤万人、可伤万物,偏就伤不了沈云勤。
当日,若是枚普通铁胆打到少年,虽能被剑魂护体的本能大大化解,但也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若是被那附着内力的纸球打到,反倒真会吐血重伤;偏却是那玄铁胆打到了沈云勤,只能说庞仲坚庞堂主此生命苦,白让护主心切、仇意正浓的鸦兄一翅了断了生命。
当时,那玄铁胆还未碰到沈云勤,便已被他身上的气息所吸引,仿佛离散多年的宠物终于找到主人一般,借势猛扑过去,险些把少年从驴背上撞下来。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