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起机密之事,云普真人始终都提着小心。方一听到动静,便以为隔壁有人偷听,忙起身要去查看一番,却听云殊道人安慰道:“不妨事。师兄忘了?我已设下禁制,若想偷听你我二人谈话,也得道行高过我二人才行。”
云普真人这才想起,莞尔道:“却是我多心了!如今乃多事之秋,你我二人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师兄说得是。”
他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静下来,打坐运功。而隔壁沈云勤那里,却是心潮澎湃,再也不能自已!
不知为何,那云殊道人设下的禁制竟对他一点也不起作用;心中正疑虑间,便听二人讲起了龙虎山天师道十几年前的秘事。虽然所讲之事与他极想了解的剑魂无关,却也渐渐勾起了他的好奇。特别是听闻《仙魂录》上记载的天下道行排名第一的张云勒与他年岁相仿,更是极大地引发了他的兴趣。
随着故事的不断深入,沈云勤发现张云勒同样从小便被别人收养,更觉得心有戚戚焉,只慨叹为何人家能练成绝世功法、无敌道行,自己却一无所成,身体里更是暗藏玄机,不知何时就会如梦境中那般,被那古怪之剑透体而出、命丧黄泉。
待听到包着张云勒的乃是一块黄色的襁褓,一边绣了个“云”字,一边绣了个“勒”字时,他猛然从床上弹起,脑袋“咕咚”一声撞在与隔壁共用的墙上,险些为自己惹来麻烦。
好容易听见隔壁安静下来,沈云勤微微颤抖着趿上靴子,轻轻地走到桌前坐下,生怕发出一丝声响。略定了定神,用手指蘸了些茶水,端端正正地在桌上写了个“云”字。
望着那个“云”字出神了半晌,他一咬牙,再蘸了些水,又写下个龙飞凤舞的“勤”字。脑海中,南宫庄主当日教他写字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自从发现女儿好似对沈云勤极有情意,南宫楚衍便开始教他念书识字。最开始的几个,自然是他的名字和其他几个相似之字,以免将来在文书上认不准自己的名字,被人家蒙了,吃亏上当。
“沈”和“云”字较为简单,认起来还算快;这“勤”字却要复杂得多,沈云勤认了好几回,还经常认错。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将“勤”与“勒”混淆,分不清楚。
南宫楚衍倒也不急,这行书和草书的“勤”与“勒”字体极像,若再写得潦草些,莫说是初学者,就连一般的秀才、私塾先生,无上下文对照的话也不一定能分得清,只让他用心记忆,多加体会。
沈云勤当年随阿婆一起生活时,也曾见过自己幼时的襁褓。黄色的一块大布,两边各绣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那时虽然不认识,却也记得大概形状,与南宫庄主所教的并无二致。听阿婆讲,这两个字她也不识,乃是请村里的一个屡试不第的破落秀才帮忙辨认的。这么想来,那读书人将“勒”字认成“勤”字倒是极有可能!
“云勤,云勒……”沈云勤清楚,自己姓沈只是随了阿婆夫姓,却并不是自己的真姓。
“难道我便是那失踪了十三年的张云勒?”他心惊胆战地想。
“我又怎会是他,怎会是什么道行天下第一?”
“错了错了!定是个巧合罢了!”
“嗯!想来是我心愿未了,只想着尽快强大起来,一听得有人与我名字相仿,便自己生贴了上去……”
“可是无论年龄、地点,还是那块黄色的襁褓……甚至连襁褓上的字都能对上,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沈云勤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上两个说不清到底是“云勤”还是“云勒”的水字,面上的表情丰富得紧;一会儿开心地笑着,一会儿又皱紧了眉头,一会儿满是跃跃欲试之色,一会儿又颓废下去叹气摇头……那茶水写就的两个字渐渐干在桌上,再不留一点痕迹。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时分。
沈云勤只听隔壁房中喊了几声“小二”、“店家”,却始终不见人来。又听云普真人低声吩咐了云殊道人一番,一串门轴转动声与脚步声便接连响起,自是云殊道人亲自下楼查看。
那脚步声刚在楼梯上响了几下,便听云殊道人“啊”地轻呼了一声,纵身退回到屋中。
云普真人听得声响,早已将“彤云”出鞘,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殊道人皱眉道:“这店中的人,竟都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面色苍白,浑身枯干,像是被吸尽精血而死的!”
云普真人闻言也不说话,几步走出门外,一脚将对面房门踹开,只见床上躺着一人,乃是在他们之后来投店的客人,方才还曾听到他在里面与掌柜的砍价,谁料此时竟已变成一具干尸,面色白淡、肌肤枯瘦,和云殊道人所说的一模一样。
再踢开沈云勤的对门,里面同样是伏着一具尸体,也已是气绝多时。
“那掌柜的呢?”云普真人问道。
“我见他趴在柜台上,想必也已死了……”
“如我所料不差,那些人恐怕今日便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