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铅云从头顶压下，裴余殃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脚下一软，似乎站不稳要跌倒在地，但她咬紧牙关，稳住摇晃不已的身子，脸上却是平静得出奇道，“为什么？”
“我去裴府找娘要人的时候，遇到了陆伯歧。”
裴瑾华想伸手去扶裴余殃，裴余殃却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继续问道，“陆伯歧杀了我娘？”
“不是。”裴瑾华垂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对裴余殃开口，若是她知道了是他的娘害死的赵姨娘，是不是也会从此怨恨他？
可是他不能再骗她，他低哑着嗓子艰难回道，“陆伯歧杀了很多家丁想要劫走赵姨娘，我与他打斗在了一起，我娘趁我们注意分散的时候，进了房间将赵姨娘劫持出来威胁陆伯歧。陆伯歧分神受了伤，赵姨娘不想成为陆伯歧的阻碍，就自刎了。”
“那你娘呢？又是如何死的？”裴余殃眼中的泪水滚了几转，终于还是忍住了。
“赵姨娘临死之前用剪子****了我娘的胸口……”裴瑾华的脸上这时才露出无尽的伤痛来。
裴余殃一把擦去眼里的泪，胸口痛得无法言喻，泪眼迷蒙的她却突然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是我娘与你娘同归于尽了，大哥，那你说是你该杀了我替你娘报仇，还是让我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闻言，裴瑾华震惊望向裴余殃，哑然片刻，方苦笑道，“余殃，你若是想报杀母之仇，就杀了我，我绝不还手。”
“大哥，害死我娘的真正凶手是陆伯歧，可杀死你娘的却真真切切是我娘，你何必对我这么好，你越是对我好，我心中对你只会更愧疚！”裴余殃一步步走到裴瑾华面前，看着他道，
“你放心，我不会不爱惜我自己的身体，陆伯歧做这一切不过就是想让我悲痛欲绝，我偏不！我不仅不会像他期望的那样，我还要振作起来，找他报仇雪恨！”
顿了片刻，裴余殃的眸子里燃烧起熊熊的悲愤与恨意来，还有一小股挣扎，在她瞳孔里不住盘旋。
一咬牙，裴余殃终于下定决心，对裴瑾华道，“大哥，送我回王府吧，我要去找宁虞姚！”
“你何必勉强自己回去？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未必肯帮你除去皇上的心腹大臣，你若是想出去陆伯歧，大哥也能帮你。”
裴瑾华已经猜到裴余殃的心思，她回王府无非就是为了借宁虞姚的手除去陆伯歧，如今宁虞姚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答应她的，他怎么忍心让她回去央求宁虞姚，再受委屈？
“不，大哥，我不能将你牵扯进这趟浑水之中！”裴余殃断然拒绝，“宁虞姚曾经答应过我，不管我要什么，他都会答应，他即使生气，还不至于会违背自己的诺言，我不会受什么委屈，即使受委屈，为了报娘的仇，我也心甘情愿。”
裴瑾华知道裴余殃脾气倔，再劝也没有用，只得命紫兰前去备车，又取了床上的斗篷给裴余殃披在身上道，“你执意要回去，我不拦你，但是大哥要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