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么?自己在她心中,当真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么?
他伸手将她搂紧怀里,愣愣地盯着她柔软的发,不说话了。
自己却是真的心疼她到无可奈何的地步,他也明白当日她为何那么坚决买下云哥儿。
当时她已经绝望了,他们在奴隶市场上守了几天几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奴隶,直到最后一批奴隶被卖掉,梧桐也没有出现,云哥儿是最后一个奴隶,就是再贵,她也要把他买下来。
她是将云哥儿当成了梧桐的替代品,所以才会待云哥儿如此真心啊……自己虽然迂腐呆笨,仍旧可以看出云哥儿那双精光四射的眼,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一个精明的账房先生,武功又那般高深莫测,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被抓到集市上去当奴隶卖?他不信裴余殃没有觉出这其中的不对。
可是那又能怎样,她却看似一点都不知情的样子,所以他只能陪在他身旁,因为她需要自己。
“余殃……”他低叹了一声,舔了舔干燥的唇皮,忽然低声开口道。
“嗯?”她心情不再像方才那么激动,趴在他的膝上昏昏欲睡,懒懒地应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想了想,转开眼眸看向别处,“你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我只是想说,你可以一直扮成男人的样子,这样会安全一些。”
她吃吃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吴大哥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扮作男人么……”
似乎真的是这样啊。他愣了愣,为自己转移话题不成功而感到沮丧,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裴余殃趴在他膝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竟是睡着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腾出一只手慢慢抚着她的发,“傻丫头,我也是男人啊,我过了年便有二十了。”
所以碰到喜欢的女子,如果没有正常的男人的反应,那才叫不正常。
他僵直着身子,任她趴在自己膝上睡沉,好半晌才轻轻将她拉起,让她趴在自己背上,将她背上二楼的房间。
才将她在床上放平稳,她却轻轻梦呓了声,梦里都不安生,翻了个身,紧紧抱住被子。
“你说什么?”他抿着唇浅浅笑着,想要夺下她夹着的被子替她盖上,顺势将耳朵凑到她唇边仔细听。
“王爷,原来你是王爷啊……”她花痴地笑了两声,咂巴了下嘴,原来是在说梦话。
他心中似被针扎一般,登时愣在原地。自己早就知道了的,不是么,她本就不该属于自己,她是堂堂相府二小姐,而自己,则是再普通不过的穷苦书生。
这便是自己和她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怎么都改变不了。
忍着心中的痛,仍旧轻柔地夺下她手中的被子,替她盖得严严实实,终是忍不住俯下身子,双唇在她额上停留了片刻。
哪怕她不该属于自己,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裴余殃却是真的,喊他吴大哥的裴余殃也是真的,只是这样,他能陪在她身边多一刻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房顶上传来咯吱一声响,似是有人在房顶上走动。
他猛然警觉地直起腰,抬头往上看去,恰好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在鼻尖上,他凝神望去,却见原本没有一丝破损的屋顶上赫然露出一个小洞。
上面有人!他惊愕地瞪大了眼,上面的人却似知道他发现了自己,一连串的脚步声霎时从房顶中央移到屋檐处。
他不安地回头看了眼裴余殃,想了想,匆匆奔下楼跑出店铺大门,仰头朝屋顶上望去。
屋顶上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街道上也空无一人,已是深夜,只有茫茫白雪不断从空中飘洒下来,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