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是座小城,人并不多,这里也该弥漫着饭香儿味,此起彼伏响着一阵吆喝声,拼酒声。
总之,不该关着门。
蓝叶站在门外看着,直看到那一直轻拂的微风渐渐变得不安又狂躁,才向前踏了一步。
她这一步便直接迈上了三层台阶,来到了门边,。
随着脚落地,黑色布鞋的鞋边崩开了一根线。
这双布鞋是絮儿送给她的,材料特别,又很结实,只是随着她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再加上时不时增加的脚劲,这双鞋也变得有些破烂,鞋底与鞋面终于开了线。
开线的声音很轻,在外面灼热的阳光下,就如远处行人踩在细小石块上,又像扎小辫的小姑娘嘴边糖屑落下的声音一般,轻到让人无法察觉。
但是这根线崩开了,于是一直蠢蠢欲动的风也崩开了身上的束缚,从她的脚下猛然掀起了一阵狂暴的强风,吹散了石板台上残留多年的尘土,卷起了阶梯接脚处塞成一条线的小小石子,将她身后的大半个椭圆地扫出了一层层弧线轮廓。
紧闭的大门被这狂风毫不留情的冲开,厚重的门板在突然的冲击下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又“轰”的一声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还有几声轻微的闷哼。
身前两声,身后两声。
蓝叶从抬步开始动作毫无滞涩,便是强风也没有吹散她迈步的节拍,她再抬脚,过了门槛。
又是一根线被崩开,强风再起。
强风在客栈内部肆虐,堂中的所有桌椅板凳都被吹开,冲击将木凳撞得散了架,分散开的木板砸向躲在桌后的酒坛,在昏暗中木屑纷飞下响起了一阵阵碎裂声,酒香四溢。
身后刚刚被后墙弹起的大门再一次轰在了墙上,有一扇门起了钉,歪下来。
厅中同时响起了三声闷哼。
蓝叶迈了第三步。
第三步便到了厅堂正中,她双脚并起,不再前进。
鞋被破开,鞋面尽碎,只剩一双鞋底留在脚下,将她的双脚托在地面上。
于是四周可怕的气浪终于划开三丈,残存的桌椅撞到墙上,木屑未落又飞,六扇窗户上的竹篾纸被撕破,一根根窗框有的被折断,有的则歪到一边,每一扇都向外敞开,让金色的阳光漏进来。
客栈的大门终于在第三下冲击中败下阵来,与门框分开,沉重的木头砸在地上,十分凄惨。
又是三声闷哼。
只有三步,客栈内一片狼藉,伤十人。
蓝叶发未凌乱,衣未沾尘,只是鞋破了。
鞋破了便不能穿,于是蓝叶从指环中又取出另一双鞋,仔细地穿好。
她跺跺脚,听到周围的人似乎被惊吓到,响起了轻微的“簌簌”声,又是一笑。
“今天来了不少人嘛,我来看看。”
“门外两人,窗外四人,第二层有十人,这一层近一些有五个人,角落里站着四个,还有剩下五个隐匿手段倒是不错。”
她缓缓闭上眼睛,“唔,一个人在酒坛边,一个人在门口,一个人蹲在角落一人的身后,第二层栏杆后藏着一人,最后一个……在房梁上。”
她睁开眼睛向上看,“你们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只是,这客栈的主人王孟是哪个?”
“我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