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世的思想准备上看,中外运比其他企业更具理性化的危机感,并在入世前后,展开了一场应对入世的大讨论。
从应对入世的能力提升上看,中外运在入世之前,更自觉地展开了一场战略转型,并将自身能力调整到应对入世的竞争轨道上。
从应对入世的实际效果上看,中外运的战略转型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整个公司不仅没有被入世冲垮,而且越战越强,变成了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大公司。
此案例很经典地凸显了企业家与企业再造之间的关系。在世界企业史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企业因为种种原因在模式与文化上走到尽头,必须“二次创业”的情况,比如诺基亚从早年的木材商彻底再造为高技术信息化公司等。此类现象在商业史上可说是比比皆是。所不同者,是中外运的再造既涉及商业模式(旧的货代模式很快会走死),也涉及众多下属公司脱离后的重回,还涉及体制的转换等,属于“多重性再造”。罗开富和张斌这两个企业家再造这个公司的恒心则给我以深刻印象。
企业的再造(或称“再次创业”),对企业家而言应该是风险最大的选择与操作。一个企业走到根本性再造的时候面临的风险是非常复杂而多元化的。相比之下,企业的创业、成长、局部调整与能力提升都相对容易些。在公司创业期,企业家只要把握机会就能取胜;在成长期,只要把商业模式规范和复制就能放量;在提升期,只要善于挖人,把人才素质全面提高就能获得好的发展;而在发展顺畅、利润滚滚而来的企业中,出现组织不畅和管理失控,都是可以改革的。一个公司最困难的是走到低谷期和瓶颈期,由此整个战略方向的转型势必要影响从组织机构调整、人力资源开发、管理细节变化到市场机会的运作等彼此牵制的各个方面,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公司的再造都难以完成。
有趣而巧合的是,罗与张两个企业家在这个风险关口不仅决心一致,而且能力互配。两者间经历与能力截然不同,罗是官员出身,政治把控力上高人一等;张则是典型的国际派,长期的海外经验和外企资历使其有突出的外向型业务能力。作为年轻少帅的张斌固然业务突出,企业再造思维也很前沿、先进,他能组建形成一支强有力的改革队伍,借此将公司的全面再造有效实现,但在政治生态高度复杂凶险的中国国企中,单靠改革魄力和业务能力往往不能奏效;而罗开富则老成持重,靠国家高层的坚定支持和对公司政治脉络的有力把握,在公司各类干部派系及组织矛盾中,坚定不移对改革给予支持,为张的公司再造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政治支撑。否则,缺少了对公司组织的理解和协调这一环,这场大动筋骨的改造很可能会半途而废。一个政治家,一个改革家;一个稳健老到,一个冲力敢为。两极功效的珠联璧合,造就了这一场堪称完美的企业再造和瓶颈突破。整个过程中最令人回味的,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