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把目光投去,这名道人高鼻深目,满脸络腮黄胡子,眼珠碧绿深邃,面相约为六七十岁间,浑身散发出一股慈祥庄重的气势,纵然身着的粗布迦衣也不能遮掩半分。。
只不过,身材却干瘪瘦小,还略有些驼背,猥琐的形象与高大的气势之间,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尤其令云峰注意到的是,石勒看向他的眼里,现出了一丝希望,而城上的守军,乃至城下跪着待斩的禁军,目中满满的全是虔诚!
云峰不由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何人?”
道人略一欠身,合什施了一礼:“贫道佛图澄见过秦王!”
“哦?你就是佛图澄?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佛图澄?”云峰现出了一丝微笑,问道:“听说大和尚已练成了秋风未动蝉先觉,不见不闻觉险而避之的至诚之道,一直以来,孤对你的诸多神迹,倒是向往的很哪,如今我秦国大军兵围襄国,大和尚是没算出危险,还是另有保命之道,或是料定孤不敢杀你?”
佛图澄不动声色道:“以诸欲因缘,坠堕三恶道,轮回六趣中,备受诸苦毒,生亦何如?死亦何如?纵为秦王所杀,不过是抛去这具老朽的躯壳,另换一个罢了,贫道何须躲藏?”
佛图澄的淡然心境,令云峰意识到,他真的把生死置之于度外,距离涅槃境界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娘的,一个装神弄鬼的秃驴,如何能得证至境?’云峰心里很不明白,在他眼里,佛图澄就是个神棍。那些在河边洗肚肠子,胸口挖个洞能放出亮光的所谓神迹,应该是类似于魔术一类的障眼法,这样的江湖骗子也能成佛?
云峰似乎忘了,他在突破到打破虚空之时。曾悟出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成道的道理,那么,变戏法的为何不能成道?
见云峰有些愣神,佛图澄又问道:“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羯人自有可怜之处,不知秦王对贫道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哈哈哈哈~~”云峰再度大笑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有楚霸王前车之鉴,孤岂能为将来子孙遗下祸患?大和尚所言虽有几分道理,羯人勉强算得上情有可原,造下的滔天罪孽却是不假。岂是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能抹煞?人须为自已的恶行负责,血债必须血偿!哼!羯军主力已悉数被歼,区区十余万羯人乃藓芥之疾,又能奈我何?”
笑音刚落,云峰面色一肃,喝道:“传檄。但凡河北、中原各郡县太守县令长,有杀羯献降者,一律继往不究!”
“你!”佛图澄面色微变,云峰油盐不进令他毫无办法,石勒与城头城下的羯军将士们则是目中透出了彻底的绝望!
云峰冷冷一扫,舌绽春雷:“斩!”
“刷刷刷刷,!”一万余名将士同时举刀,狠狠照头砍下!
那雪亮的刀光,令天上的太阳都黯然失色,几乎同一时间,一万多道血柱冲天而起。。一万多颗头颅滚落在地,把地面的积雪都染成了耀眼的鲜红!
“扑通!扑通!”一万多具无头尸接连倒下,全都反缚双手,蜷曲着身体,云峰甚至都能感觉到。襄国上空,一瞬间,弥漫起了冲天的怨气!
‘哼!当真是死不悔改!下辈子合该堕入畜生道!’云峰不由暗暗诅咒,突然,耳边竟传来了“尼玛尼玛嗡嗡嗡嗡~~”的颂经声,十余名光头全都合什垂首,微闭双目,为这一万多名羯军做起了超度!
云峰顿时怒火中烧,他娘的,跟老子唱反调啊!
云峰给王桂打了个手势,王桂会意的放声大喊:“羯贼伏诛,天地开颜,妖气尽扫,北国迎春!”
这么一起头,先由亲卫开始,全军上下,包括枹罕慕容部全都跟着齐声呐喊,一时之间,声威震天,完全盖住了以佛图澄为首的大德道人们的超度。
这下子,经文再也念不下去了,光头们纷纷闭上嘴巴,皆是无奈的看着城下,石勒却是急怒攻心,“扑哧!”一声,一口心头血再也控制不住的狂喷而出!
“大王!”侍从连忙上前扶住。
这一刻的石勒,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一瞬间,竟似苍老了十余岁。
石勒强行推开侍从,摆了摆手:“孤不碍事,咱们回去,秦军暂时不会攻城,横竖都是死,在秦军主力到达之前,咱们先把城里的杂人全都杀了!”
摞下这句话后,石勒踉踉跄跄的向回奔走,侍从们均是狞狰之色一闪,紧紧跟了上前。
以佛图澄、竺法雅为首的诸位大德道人,均是暗暗叹了口气,相继离开了城头,他们知道,自已没有能力来阻止石勒最后的疯狂,能留条性命,已是佛祖保偌了。
云峰也挥手制止住将士们的呼喝,吩咐道:“绮贞,你带着姊妹们速把伤员抬入卫城救治,王桂,你领着弟兄留下来警戒,再留五千人收拾战场,其余人等,全部进驻卫城!”
将士们皆是喜不自禁,一来战事发展至今,已经结束了九成九,二来自从去年十二月初六攻下蒲坂算起,到今年元月初十,整整一个月零五天,除了中间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