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满脸的无所谓之色,摆摆手道:“那又如何?这身份先被王导识破,后又为祖约摸出,已经不再隐蔽,迟早将会人尽皆知,倒不如自行亮出反显得堂堂正正!”
苏峻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能听出来,刘琨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一次下都,已是隐含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要么称帝,据江左以图天下,要么不敌云峰兵败身死,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藏着掖着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而且揭破身份可以给天师道信徒带来信心。
于是,苏峻施了一礼:“弟子先祝师君一战功成!”说着,却话音一转,又问道:“吴普真人久不出世,如果这老家伙百般推托,该如何是好?”
刘琨冷冷一笑:“他不敢躲避,除非他解散正一道!为师这就给他下战书,约定七日后于钟山之颠决战,这七日,为师要斋戒净身,完足精气神,务必以最佳状态来面对七日之后的生死之战,任何人都不能打扰!”随后快步行至几前,伏案疾书。
不多时,亲随取走战书,苏峻也不敢再停留,跟着告辞离开。
当苏峻策马狂奔向姑孰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在钟山主峰的紫霞湖畔,吴普真人与葛洪正打坐行气。
葛洪能感觉到,身边老伙伴的气息有些粗浊,不禁暗自讶异,转头问道:“老道,你今日怎么了?是否有心事?为何会心神不定?”
吴普真人缓缓睁开眼睛。目中现出了一缕凝重,不确定道:“老道只觉得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燥。这是自从过了江便从未有过,若是所料不差,或将有祸事临身之厄!”说完,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山谷入口,在他的注视中,一名道童匆匆奔入。
葛洪显然也发现了有人进来,只得暂时把疑问吞回肚里。跟着看了过去。
道童快步行到近前,施礼道:“师祖,刚刚有人送来丞相亲笔书信一封,说是一定要交到您的手上。
吴普真人伸手接过,凝神看去,信函封面上书六个苍虬篆字:吴普真人亲启!字迹圆是圆,方是方。端端正正,乍一看,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不过,身为打破虚空高手的吴普真人却能瞧出,这字迹平淡中隐含挑恤。圆润中又暗含锋锐,这一把心神沉浸入内,顿时感觉到一股滔天杀气扑面而来!
不用看内容,吴普真人明白了刘琨的用意,也明白了心头警兆从何而来。他不动声色的挥挥手道:“行了,你退去罢!”
“是。弟子告退!”道童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直到此时,葛洪才问出了心头的疑惑:“怎会是刘琨?他究竟是何用意?老道,你何不打开看看?”
吴普真人也不言语,把信函递向了葛洪。
“呃?”葛洪虽是不解,却接入手中,这一入手,立刻就觉察到字迹上的异常,他虽未至打破虚空,但也入了丹道,对字迹上的煞气有隐约的感应。
葛洪心中一凛,连忙撕去封口,取出一看,不禁面色剧变!
“天师道、正一道皆出于道门,实属一门两脉,本该互相扶持,共御外邪方是正理,奈何天意弄人,你我两道何以至兄弟倪墙?又何以至此消彼涨之境地?徒令亲者痛而仇者快,实令人扼腕叹息!
无奈琨身为天师道系师,为我天师道百万信徒计,自是不能坐视我道式微,因此不得已之下,斗胆向道门前辈印证功法,将于七日后登门拜访,还望吴普真人不吝赐教。”
信中寥寥数言已是道尽来意,葛洪忍不住惊呼道:“竟然是他?天师道系师竟然是刘琨?”震惊之余,目中又现出担忧之色,上上下下扫视了番吴普真人,这才道:“刘琨既敢向你挑战,必然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老道,你年过百旬,虽为世间第一高手,却体力难免会有下降,只怕不容乐观啊!不如以闭关参悟仙法为名推托了事?”
“哎~~”吴普真人捋须望向了眼前的一泓湖面,好半天,才摇摇头道:“刘琨已料定老道避无可避,事实也的确如此,我若不敢应战,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门中信众又会如何生想?我正一道立将声势大减,信众将重归于天师道,这一战,是不得不战啊!”
话音刚落,吴普真人已是猛然爆出一股凛然威势,展现出了身为天下顶尖高手的应有气度,与之前的他相比,完成变作了两个人。
不过,葛洪仍是不乐观,他又提醒道:“老道你固然有不得不战的理由,但是莫要忘了,若是不敌刘琨落败身死,我正一道的威名依然会被重创,说实话,贫道不看好你,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依贫道之见,还是婉言谢绝方为正理,只不过,这措辞,还得细细斟酌才是!”
“诶?”吴普真人摆摆手道:“纵有万般说辞,不敢迎战却是不争的事实,老道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担心,不过,此战已不仅止于正一道的荣誉,也关乎老道自身!
欲成仙得道,将面临万千险阻,又岂能畏惧不前?若是面对强敌不战而退,将终生无望于天道!稚川,你不必再劝,何况高手相争,只差毫厘,刘琨怎敢有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