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出来,散发着银色的清辉,宋箬溪沐浴更衣后,坐在院子里摇椅上纳凉,隐隐约约有琴声随着晚风传了过来。
宋箬溪聆听一会,只觉得曲调深沉压抑,透着一种浓浓的哀伤,乐为心声,是谁在抚悲音?扰乱她的心情,轻蹙眉尖,问道:“巧桃,家中谁擅长抚琴?”
巧桃笑道:“大少爷擅长抚琴。”
宋箬溪微微勾起了唇角,想不到宋瀚对苗可儿还有几分真心实意,他该不会是宋家难得一见的情圣吧?
在这朦胧缠绵的月色下,除了宋瀚,还有另一人捧着埙,吹着悲凉的曲子。
一曲吹罢,上官墨询握紧手中的埙,目光如炬看着院中的黑衣人,沉声问道:“綮颜为何没有随你一起回来?”
“陆公子说大事将成,不能半途而废。”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上官墨询皱眉问道。
“陆公子说他尽量在六月十九日之前赶回来。”
上官墨询脸色微沉,“尽量?”
“陆公子说,如果他赶不回来,就请九爷代他去宋家提亲。”
“咔嚓”上官墨询手中的埙被他捏成碎片。
“九爷!”
“下去。”上官墨询冷喝一声。
“是。”黑衣人行了礼,飞身离去。
上官墨询握着那个破碎的埙站在窗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到了天亮。
五月初七是宋箬清十一岁的生日,孙辈过生日是要给长辈们磕头的。早上去给松鹤院请安时,宋箬清就跪下给宋老太爷和宋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
自打宋老太爷告老还乡,就不爱说话了,脸色黑得就跟锅底似的,今天也一样,看着面前跪着给他请安的孙女,没一点喜色。
宋老太太笑了笑,道:“行了,清丫头,起来吧。”
婢女扶宋箬清起来,接过宋老太太递来的红包。
蒲团铺到了小蒋氏面前,宋绎天天喝得醉醺醺,宿醉未醒,没能前来。宋箬清只给小蒋氏磕了三个头,小蒋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送了块双鱼玉佩。
宋箬清给宋缜和欧阳氏磕头请安,得了一个红包和一枝赤金镶红宝石牡丹花钗。接下去给宋绥和纪芸请安,宋绥给了个红包,纪芸送了镶绿色碧玺石璎珞圈。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宋箬清跪在宋纾和文氏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宋纾送给女儿一套玩偶娃娃,文氏送给她一个红色琥珀坠子。
姐妹们送的是绣品帕子、鞋袜,兄弟们除了宋瀚在家,其他都不在家,人虽没到礼还是送了,一诗、一画、一扇而已。
宋老太太道:“清丫头,今天是你生日,可是你大伯母要忙着送你三姐姐出嫁,你二伯母三伯母琐事缠身,你母亲又有了身子,不宜操劳,所以今年不能给你张罗生日了,全家聚在一起简简单单吃碗长寿面,晚上加几个菜,等明年,家里再给你大办一场,今年就委屈你了。”
“孙女不觉得委屈,十一岁是小生日,原就该简单的过。”宋箬清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恨色,这相似的话老太太去年就说过,今年又是说,年年说明年给她大办,年年都没办,总拿这些假话来搪塞她。
“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宋老太太点点头,扭头看着宋老太爷,笑笑,“老太爷,时辰不早,不如摆饭吧!”
“嗯。”宋老太爷哼了一声。
早饭摆在厅内,一家人安静的吃完长寿面,婢女送来热茶,宋老太爷端起来,掀了杯盖,抿了一口,就突然将茶盏砸在地上,怒斥道:“这茶都是凉的,今天谁管茶水的?”
这几天大家都习惯了宋老太爷为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的发邪火了,知道又有人要倒霉,可谁也不敢出声相劝,怕引火烧身。
宋箬清年纪小,今天又是她的生日,不免觉得有些委屈,抿紧双唇,眼眶微红。宋箬涵看到妹妹这样,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借以给她些安慰。
沈嬷嬷战战兢兢上前说了个丫鬟的名字。
“拖出去打十板子,革了差事,撵出去。”宋老太爷厉声道。
“是。”沈嬷嬷吓得双腿发抖,转身出去叫人把那倒霉的丫鬟拖出来打了十板,撵了出去。
宋老太爷咆哮一阵后,阴沉着张老脸,甩手走了。
“你们都回房歇着去吧!”宋老太太打发众人离开。
出了松鹤院,各人就散开,宋缜和宋绥去衙门,宋纾扶着文氏回柏闲院,小蒋氏、纪芸和欧阳氏去小抱厦处理家中内务,宋箬满和宋箬滟回兰圃院,宋箬溪回竹隐院,宋箬池四人去了学堂。
午后,纪家送来一个喜讯,上个月二十日,纪葳又添了个儿子,写信回来让纪承宣给取名字。
纪芸笑着对宋箬溪,道:“你外婆盼着添个孙女呢,这下又失望了。”
“三舅母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一定可以帮外婆添个孙女的。”宋箬溪轻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