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晏,放了她!”司徒景当先仰头喊道,“拿一个女人当人质,算什么本事!”
“战场之上,你们既不讲究手段,我又何必讲究!”简晏冷哼一声,将宁天歌往前推了一步,抵在城楼边沿,朝墨离说道,“安王,听闻你与你那主簿宁天歌向来感情笃厚,情深意长,如今她的命就在我手里,你怎么看?”
此言一出,原本肃静的列阵顿起风浪。
司徒景身后的北昭军队尚好些,基本没什么反应,阮清从定边带过来的东陵军对宁天歌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墨离身后的那些人,却满脸震惊之色,不敢相信地看着上面那名女子。
从东陵一直相随的三百侍卫,跟着宁天歌夜袭西宛大营火烧粮草驱赶战马一同浴血杀出重围又共历生死的陈言等十多人,还有成千上万的东陵将士,皆惊诧于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现了幻听。
怎么可能,明明是个男子,明明是宁相府的大公子!
尤其是与宁天歌接触最多的三百侍卫与陈言等人,更是难以置信。
令许多男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竟是名女子!
“一定是使诈!”胡禄突然大声说道,“宁大人怎么可能是个女子,一定是他们使诈!”
“对,他们这是想要动摇我们的军心!”牛大旺立即举枪喊道。
一时间,下面呼喊声响成一片,尤其是与宁天歌经历了生死的那些人,谁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安王的默认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还能怎么看,放人!”站在墨离身后的墨迹却不能忍受简晏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自家主子说话,蓦然跳将出来。
“放人!”更为响亮,更为整齐划一的声音盖过了前面的杂乱,上万将士同时高声呼喝,声势震天。
“放人!”墨离右侧的阮清一举手中长枪,英姿飒爽,巾帼本色不让须眉分毫,后面万人齐声跟随。
“放人!”司徒景轻轻一抬手臂,身后便是地动山摇般的呐喊,手中长枪齐齐顿地,扬起尘土漫天。
数万人齐声高喝,响彻在同州城门外,声音震人耳鼓,天地为之变色,城内百姓面色仓惶,气血翻涌,齐齐奔向街头,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君主。
在他们心中,君主即是他们的神,只要他们的神在,他们的城便不会被破。
“呵,我倒是小瞧了你。”简晏望着城下,一声冷笑。
他确实未料到,宁天歌的影响力居然大到如此,这样说来,他擒了她,那就是对了。
宁天歌未语,她的眸光在底下一一掠过,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脸孔,都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今日情形,她将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墨离抬手一竖,身后高呼立止,数万双眼睛都屏气凝神地望着这个修长清雅的背影,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
唇边笑意微展,他眸光淡淡,“君上,同州兵力布防皆为我所掌握,两大军机重地被破,八处布防被我所制,同州已轻易可破,难道君上觉得还可与我谈条件不成?”
“宁天歌被我所擒,你说我能不能与你谈条件?”简晏傲然挺立于城楼上,并不因眼下形势的不利而有失气度,只是他眸中却有阴戾之色,“安王,你为何对同州兵力布防这般清楚,到底是谁透露于你?”
“这个君上无需知道。”墨离风仪俊雅地一笑,“只要君上放了宁天歌,我自会命三军退后,放弃攻城,并命前方大军停止作战,与君上签订休战协议。”
“为了一名女子,安王竟然值得放弃这攻城掠地的好机会,可见安王宠爱主簿的传言果然非假。”简晏不乏讥讽之色,“可安王又拿什么取信于我?”
“君上又希望我拿什么取信于你?”墨离反问。
“或者,拿你的人头。”简晏冷冷看着他。
三军哗然,群情激愤。
“他娘的,老子先要了你的人头!”墨迹怒发冲冠,铮地拔剑。
城墙上,刷地一声,黑压压一片弓箭手搭箭拉弦,齐齐对准墨离。
气氛瞬间紧绷,数万将士齐喝一声,临阵助威,更有弓箭手急奔上前,围在墨离身前,曲膝弯弓,箭尖对准城楼上的简晏。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墨离微笑不改,徐声问道:“此时此境君上还想着要我的人头,又不知君上想凭什么来取?莫非是在等你的四十万大军?”
简晏眸色一沉。
他怎会知道这四十万援军?
“我倒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墨离缓缓抚着马鬃,语声听起来颇为惋惜,“听说距同州一日行程之外,有一支大军昨晚突发水土不服之症,近几日恐怕无法到达此地了。”
“什么?”一旁的大将军不可置信地低呼。
简晏一把抓住城楼栏杆,手背青筋突起,用力地盯着他。
墨离见此安慰,“君上放心,也就是上吐下泻全身乏力,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三五日之内无法行走,更不能提枪上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