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仅有的儿子,若是死了,宁家也就断了。握着剑柄的手掌紧了又紧,连剑尖都微微颤抖,她紧抿着双唇,盯着一脸恐惧的宁泽轩,轰然举起长剑。
宁采诗瘫软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宁天歌手起剑落,二夫人已惨呼一声,往宁泽轩身上扑来。
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二夫人与宁采诗满头满脸,浓稠滚烫,一只手臂被利刃劈斩而下,破布般跌落在地,宁泽轩连叫都未能叫一声,就痛得昏死过去。
二夫人盯着地上那只断臂,牙齿不由控制地磕碰着,宁采诗已虚脱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宁桓的后背有一瞬间的僵直。
伸手在宁泽轩身上点了几处,如泉喷洒的血顿时缓了下来,渐渐止住,宁天歌淡淡说道:“我已用葛大夫曾教过我的方法替他止了血,至于伤口,你们也最好请葛大夫过来医治。留他性命,是看在父亲的份上,但只此一次,若以后再不悔改,下次掉的就是他的脑袋。”
缓步出了门,冷冽的风吹拂起身前发丝,外面天色阴霾,浓云翻滚,已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兆。——
葛大夫走了之后,宁采诗与二夫人相对无言。
“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采诗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宁泽轩,还是忍不住问。
“别问了,这事不该你们知道。”二夫人疲惫地闭上眼睛,手臂与手心处阵阵疼痛袭来,提醒着她今日发生的并非只是一场噩梦。
宁采诗张了张嘴,但看她那样子也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什么,然而心里终究还是不甘。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二夫人徐徐睁开眼睛,向她看来,“这就是你们的爹爹,从来没有当你们是亲生孩子的爹爹,在这个家里,我们娘儿几个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
一句话又说中了宁采诗的痛处,她紧紧地抿起唇,眼中闪烁出不忿与仇视的光芒。
“我的孩子只有歌儿。”这句无情的话犹在耳边,无形中给她打了一耳光。
既然只有宁天歌是他的孩子,那她与宁泽轩又算什么?上一代的怨恨,就要他们姐弟来偿还么?
“你只要记住,你太子哥哥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整个东陵都由他说了算。”二夫人直起了身子,定定地望着她,眼神阴冷而坚决,“只有你嫁给他,我们才有机会将宁天歌踩在脚下,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如一道轰雷灌下,宁采诗浑身一颤,眼中泛起迷茫,之后又渐渐清晰,最终转为坚定。
“好,我嫁!”
——
一身的血迹,尤其是胸前已经干涸但仍触目惊心的一大片,令沿路所遇下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走避。
宁天歌紧抿着唇,微垂着眼眸,对周围一切视若无睹,拖着血迹斑斑的长剑慢慢往回走。
冷风卷起她的衣摆,她的背影单薄而萧索,这么多年一直深藏在心底不与人说,但曾对自己发过的誓言,因为之前屋内的那番对话而无比清晰地再次呈现在脑海里。
阿原,她这一世的母亲,她又怎可能就这样任其枉死。
只是黑丫,她最终未能替她报仇,可会怪她……
路的尽头,视线中出现一角碧色袍摆,她停下步子,慢慢抬头。
两步开外,墨离沉静如渊,凝目而视,见她抬头,一抹微笑缓缓漾开,眸子里透出的柔软好似能让雪山之巅的积雪融化。
眼睛有些酸。
刹那间,似乎有说不出的倦怠袭上心头,她缓步上前,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轻得好似飘落的羽毛:“借你肩膀靠靠。”
就容她抛去其他,暂时借这个身体汲取点温暖,一小会儿,就好。
一只手臂将她身子揽住,微微用力,便将她搂入怀中,她默默地偎在他怀里,任温暖干净的气息将她环绕,一颗心因这份暖意而不再寒凉。
“黑丫死了。”她低低地说道。
他收紧了胳膊,下颌贴上她的发际。
“是我没照顾好她。”她闭了闭眼。
“不能怪你。”他沉默了一下,“若不是我命人撤走……你也许能猜到,相府原先有我的人……”
她没有作声,片刻后,她低声道:“你父皇的眼线,让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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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以前都是在早上更的文,自从后来因为一些事耽误之后,每天就变成了现码现发,经常到下午或晚上才更,我想把这个更新时间调整回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咋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