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夏的出现,让本想略去不看的采蘩重新将壁角的石片整理一遍,因为后面缺了两片。本以为找起来会很麻烦,谁知两片叠在一起被压在最底下。她心中就留个心眼,将自己翻乱的石片照之前的顺序,自左向右依次放平。
十代大护法发现无夏是十分偶然的。她又偷溜出去和男子游玩,那男子在沼泽边被毒蛇咬了,她急忙回教中找药,谁知回来时那男子已经脱离了危险。画中,男子坐着微笑,而她站着,一只手还在药囊里。这幅画之后,就是她捉起金线无夏装进药囊的样子。第三幅却只是第二幅的延续,凿了旁边的沼泽。
然而,她和男子欢乐的画面止在这里。下一幅,是那男子最后一次出现。他平躺在木架上,身下有熊熊烈火燃烧。十代护法掩面跪哭。男子死了。十代大护法又成了一个人。画沉闷枯燥,她似乎也把自己凿老了很多,从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妇人模样。
采蘩刚起跳过的心思,目光却又定住。画里突然有一朵花,染成蓝色,正是彼岸。它和十代护法面对面,确实是自己送上来的意味。
彼岸和无夏同时出现在十代,并成就天衣教三大奇毒。也是那时候,天衣教的名字悄悄传入中原。十代护法后来的画很少,寥寥几幅都是记载她和汉人见面。最后一幅也缺了,采蘩找出来,看到她坐在当年发现无夏的沼泽边,只有背影,一头白发苍苍。
为什么是沼泽边?采蘩在千丝万缕的思绪中理出一丝。那里并不是两人定情之处,顶多算是失而复得,她甚至觉得是伤心地。可是,十代大护法为何选那儿作为自己的归处?那里却有无夏。
又是无夏。
采蘩想不明白,唯一能做的就是接着看,只不过十代之后,雕画就乱七八糟的了。看得她一头雾水,还费脑子。半天下来能总结一条,那就是十代后的大护法多感情不顺,教主每几年换一个,成亲次数多,而且不要的丈夫就用来当蛊人。当她觉得看够情怨时,仿佛知道她的容忍度,面前再度清新。
三十三代大护法。紫鹛的师父,老头的心上人,不仅凿画细致,记载也有条理,她的故事亦属传奇。她的名字是后改的,叫桑桑,通三三之意。她当上大护法是通过了一场争夺,从她师姐手中,其他书友正在看:。起因并不特别,为了师姐要丢弃的一任丈夫,而她与他情投意合。
女子多为爱情奋不顾身。采蘩听过太多,也见过不少。桑桑的爱情当然也引不起她唏嘘,只是这个故事里明确出现了无夏和彼岸。
桑桑杀师姐夺大护法之位后,便与姐夫作了夫妻,两人过了一段快活日子。但好景不长,桑桑发现丈夫中了无夏之毒。无夏奇特,并非寄生蛊,在宿主体内生长缓慢。等发现时已无药可解。画中没有记载桑桑丈夫的死亡场面,只有他吐着血离开天衣教的情景。老头说桑桑毕生都在研究三大奇毒的解法,不如说她毕生都在研究无夏。她去过发现无夏的沼泽地。翻阅十代护法留下的手札和雕画。
令采蘩惊讶的是,桑桑临摹了十代护法的三幅雕画。刚才读十代的画时,以为是不小心裂下来的,其实却是她有心凿下的。
有一点让采蘩特别注意的是,在这临摹的三幅画之后,桑桑突然对彼岸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不惜对自己种下彼岸蛊。后来可能是因为彼岸对脑的损伤,凿画越来越少,越来越粗糙,且多与壁墙分开,也就是堆在壁角的那些。最上面的一幅本来应该是最后一幅,但清晰细致的图案不像头脑不清楚,而且内容也古怪。一男一女站在沼泽边相互依偎,分明是十代大护法和她的心上人。
采蘩就想这画放错了,应该是十代的画。可是她来回看了几遍,都没地方能插上这块石片,而且风格也不似,确实出自桑桑之手。但这沼泽套在桑桑和她丈夫身上又不合适,因为那两人跟沼泽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总不能因为中了无夏,恨透那地方?可是,依偎着啊!
这时,洞中渐暗。不知道待了多久,油都烧完了。采蘩只好回到石室,却不见独孤棠和老头,刚要担心,两人便从石缝里挤了进来。
“看完了?”独孤棠不待采蘩开口,先问。
“大概看了一遍。”石缝发亮,又是白日。
“有何发现?”独孤棠又问。
“呃——我还没理清楚。”隐隐觉得有发现,却不知从何理起。
独孤棠听出采蘩的犹豫,但道,“你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所以今晚我们先离开,以后再慢慢理清楚。”
采蘩脱口而出,“我还想多待两天。”
独孤棠皱拢眉心。
老头帮他说,“这得怪你丈夫不听老人劝,非要去天衣教找什么教主密室,结果密室没找到,惊动了那个篡位的家伙,这会儿外面肯定要挖地三尺找我们出来。”
采蘩倒不担心,淡淡笑道,“他们找不到这里的。”
“那也不一定。”老头没那么乐观,“那混蛋只要有点心眼,就会知道我们没走他正大门,进而怀疑有密道。再说,密道的说法不止一天两天,数百年都藏在传奇故事里,一代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