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一碗,香气四溢,独孤棠秘方。
老头喝一口,啧啧称赞,一语点破自己的身份,“我是饲蛊人。”
采蘩与独孤棠对视,彼此目光中都惊奇,“老人家说自己不是天衣教的人,饲蛊那么重要的事,却让非教众来做?”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老头放心说,因为当时他认为这个故事对眼前这对小夫妻排不上用处,“天衣教创始之人本来是大山中一个村落的村长。村落很小,但因为气候,地质和水源,长出不少奇花异草和蛊。村长到过山外,读过书,见识不浅,喜欢研究医术。回到村中后,制出不少治病奇药。但这些药引起外界的觊觎,争夺之中全村惨遭屠杀,只有村长和他的女儿逃进森林。经历这样的劫难,村长性情大变,本来一心救人,就成了一心杀人,尽毕生心血记载天衣毒方上下两册,传给了他女儿。天衣教由此命名。”
“怪不得天衣教以女为尊。”采蘩道。
老头却嗤笑,“什么以女为尊?如今还是让男人夺了教中大权。”
“老人家请继续说。”独孤棠示意采蘩别打断讲故事。
采蘩皱皱鼻子,翻眼爱理不理。
老头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竟有些出神,直到采蘩唤他第三声,才又开始讲述,“老村长死之前,为她女儿抢回来一个男子,逼着成了亲。怕男子觉着委屈,让他当有名无权的教主,女儿是大护法。老村长死后,两人之间尽管已经生有一女,那男子始终不能对村长女儿产生感情,有一日带着天衣毒方上册跑了。”
看着采蘩和独孤棠满是疑问的神色,再道。“天衣毒方上册记载的就是各种蛊虫的饲养方法。蛊虫是奇异的东西,饲养方法和饲料制作的过程十分不同,也复杂。村长女儿对蛊毒的兴趣远低于其它毒物,从不研究上册,倒是她丈夫精通饲养之术。但丈夫逃了,对她是奇耻大辱。追寻二十年后,终于发现他的藏身处。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丈夫被迫娶她之前,已有妻小。她丈夫毁去毒方上册之前,口述传给了他的儿子。让他儿子死也不能说给天衣教的人。村长女儿本心不坏,可恨了二十年,也难分对错。最后杀了丈夫,她自尽而亡。两人的女儿不再追究长辈过往,与父亲那族人约定,每代送一位饲蛊人进山,就能相安无事,。这个秘密只有大护法一人知道。如此一代代传至今日。”
“这么说来,毕大护法知道您是干什么的。”哎——为什么看上去都特别合眼缘的老人家总是她的对头呢,她身上的虫子居然是这大胡子爷爷饲养出来的。
“她算什么?不过那野心男人的一个妾。”老头一脸鄙弃,“如今的天衣教已经没人知道饲蛊人了。”
“他们不会发现蛊虫是你喂的吗?”采蘩奇道。
“我喂得是原蛊。”老头说到这儿,摆摆手,“说细了你们也不会明白。就是——”
“老人家是一代单传?”独孤棠让老婆别插嘴,他自己却不遵守,还问得牛头不对马嘴。
“呃——不是。”老头答。
“那是只有女儿?”又是貌似闲扯的一句。
“两儿子。”老头老实。
“您家三代同堂?”越扯越远。
“三孙儿两孙女。”儿孙承欢膝下。晚年能安康的命。
“每代送一位饲蛊人进山,我们就该碰到您的孙儿,不是您。”这句才是独孤棠的目的。
老头斜独孤棠一眼,对采蘩挑挑眉,“你相公真够绕的。有点笨。”
采蘩扑哧笑出来,“老人家。我知道,但没办法,我在外名声不太好,就他肯娶我。”
老头呵呵跟着笑,说道,“所以说傻人有傻福,这小子有艳福。名声算个屁,都是人云亦云出来的,传到后来都变了味道。我以前是个手艺人,也就手比别人稍微灵巧一些,花得功夫也比别人稍微多一些,造出来的东西稍微像样一些,但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经过我手居然样样东西能活蹦乱跳,害得我家里没法待,只能背井离乡。结果,说我成仙了。”
采蘩心头一动,这是——
“老人家别回避我的问题。”独孤棠不放过心中存疑,一个不能查证的久远故事并不能让他信任这位老人。
“这有什么难说的。饲蛊人轮到我的时候,我很不情愿,但我没得选,家里穷,要养活弟弟妹妹,只能我来。然后,我就认识了她。当时,我比你年轻英俊。”老头说往事,听上去絮叨,后来却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独孤棠是男人,有时候思路不拐弯。
“老人家遇见了心上人。”采蘩是女人,这方面特别抓得快。
老头眼中闪光,“快五十年了吧,当时她还不是大护法,是——”
“老人家,长话短说。”采蘩是女人,却是个不爱听风花雪月,爱听之前拉拉杂杂像江湖传奇故事的人。
老头气啊,“不听算了。”反正汤也喝完了,“还是那句话,原路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
“采蘩没有恶意。”独孤棠其实多狡猾的,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