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大宣果然谴使来访北疆,楚轩早早命人布置好一切以迎使者。
凤鸳名义上虽然是楚轩的女人,却没有正式的身份,按理说是无法出席如此正式的场合的,但作为皇妃的随身丫鬟却是可以入殿。
当她话也不说就换掉惠儿随张清楠进去的时候,直把张清楠气得够呛,却敢怒不敢言。
北疆所设的洗尘宴的排场照比大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没有山珍海味华贵装潢,却有北疆颇有特色的食物以及独特无二的歌曲舞蹈,让人享乐其中流连忘返。
可来使之人的心思似乎并不在于此,当那个即便一身侍女装扮却依然美冠群芳的女子踏进大殿之时,他的目光立刻呆直了,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她走去。
他怪异的行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凤鸳亦看了过去。
太子……?
苏浣竟然派了自己的儿子出使北疆?
若是不知情的人也许会觉得这是大宣对本次出访的重视,可凤鸳知道他是什么才资,难道苏浣就不怕事情就这么被自己的儿子搞砸了?
太子像被勾了魂似地缓缓走来,凤鸳怕他真做出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忙用眼神劝慰他,可他仍旧不管不顾地移动着。
就在这时,站在太子身后的一名随侍抓住了他的袖子,轻声道:“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那随侍是一岁数不大的少年,身子看上去极为单薄。太子烦躁地一甩胳膊,竟一下子将那少年推得往后踉跄一步重重地撞上一旁铁制的高架。
架子上放着一个硕大的香炉,被这么一撞竟就如此栽了下去,按此发展,恐怕那少年与太子都不能够幸免。
可太子却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发生,也就无法躲闪,众人惊愕之下,突有一人冲了出来。于此同时,香炉翻滚而下,那人竟直接用手去挡。
咣当一声,香炉摔到了地上。
太子被吓了一跳回身一瞧,但见一位随行的侍卫躺在地上抓着左手腕嚎叫不止,而他的左手手心已被热滚滚的炉身烫得一片鲜红。
“太子殿下,您无碍吧?”
“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寻看太子的安危,却没有人在意那个侍卫,厚重的盔帽遮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脸,他的五官隐匿在暗色里,可在抛光大理石反射的光里,他的容颜仍旧在偶然的一瞬间里浮现出来。
可只是这一瞬间,也让凤鸳凝滞了目光。
她没有看错吧,那个男子分明是——夜!
身为侍卫守护主子是分内之事,只要太子没事,其他人等就不再重要了。
救下太子的侍卫被太子褒奖一番后便被人忘到了脑后,但他好歹是因公受伤的,太子特许他留在北疆宫内安排好的住所中好生休养。
太子被吓得回了神,在一干随行使官苦口婆心劝说下终于稳住了情绪,可整个宴会期间,他的心思也不在正事上,一边和北疆皇说着话还不忘向凤鸳瞟上两眼。
那厢凤鸳的心中也不甚平静,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方才一闪而过的那张脸,心下也愈加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真的是夜么?
他是来带她离开的么?
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又怎么会出现在大宣来使的队伍里呢?
她惦念着惦念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夜色。之前她已打听好了楚轩为其安排的住所之处,衬着大家都入睡了,她换了件深色的衣裳便要前去一探。
当她的手刚碰上门栓之时,窗棱突然发出了细细的摩擦声。
她警觉地扭头一看,却见窗户慢慢地开了一条缝,旋即一个黑色的影子跃了进来,其速度快得让人心惊。
“你……”她道。
男子慢慢靠近,别样的气息一点一点将凤鸳围绕,她警惕地随之后退,可一种名叫熟悉的东西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出手,甚至无法问出声。
“鸳儿……是我……”
她未问,他却答了。
他扯下黑色面罩露出完整的面容,他含着激动的泪光冲她一笑:“鸳儿,是我,我来找你了。”
那张她在梦里见过无数遍的面孔这一次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凤鸳吞下喉咙的酸涩,努力控制住手指的颤抖,抚上他的面颊,竟也微微一笑:“夜,我就知道,你我终会再见的。”
是的,正因她如此相信,才会坚强地活下来,然后逃出这里,去见他。哪怕再见要花费她一辈子的时间,她也无所谓,哪怕再见要等到再一次的轮回,她也会等下去。
不为别的,只为她爱他。
“夜,你怎么会在北疆使者的队伍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凤鸳从他怀里扬起脸,疑惑地问道。
苏砚又将她揽进怀中,道:“你我分开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能够进入北疆宫的方法,伤好了一些后恰听闻大宣要派使者出访北疆,我心下一动认定这是我带你离开的好机会,便混入出访队伍,只是没想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