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鸳回到邀月轩时已是戌时,院内空无一人,四下一片寂静,就连掌灯的侍女都不见一个TXT下载。
她忽地有些心慌,莫不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强行按捺下心中焦灼,悄声走入寝殿,却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邀月轩内所有的侍女和小厮齐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偶尔还能听见女子隐忍着抽泣的声音。
这时,一个大夫摸样的年轻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着的凤鸳,蹙着眉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凤鸳一愣,虽不明所以,却只能走过去。
垂目而行间,有几个侍女悄悄地朝她看了一眼,看得她心口发麻,那种眼神……分明是——同情。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低着头踏入房门,弓着身子行了个礼,“月主子,鸳儿来了。”
“你去哪了?”
那声音极其平淡,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可凤鸳却有些慌神,心下料想莫不是她擅自离开邀月轩,妖月想要治她的罪吧?
谁料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竟是出奇的柔和:“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到我身边来?”
这样的语气让凤鸳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但见妖月披着一件流云红袍斜倚茶桌而坐,一只白皙的纤手正招呼她过去。
她碎步走了过去,这才看清茶桌左下方跪着的两个人,正是和她一同伺候妖月的侍女——碎锦和帘珠。
二人面前放着一只一尺高的陶泥罐子,上扣一块黑色的布盖。
那是什么东西?
她看了眼陶罐,又看了眼哭成泪人脸色煞白的碎锦和帘珠,心下觉得诡异非常,但仍尽量保持着冷静,走到桌旁垂首道:“月主子可是有事情要吩咐鸳儿?鸳儿定当尽心尽力。”
妖月一把捧起凤鸳的手,笑道:“我就知道,只有鸳儿待我最好了。”她说到这里,忽地神情一冷,狠瞪了一眼跪着的二人,“那些往日里只会阿谀奉承的奴才,怎比得上我最最贴己的鸳儿?”
碎锦和帘珠被吓得浑身一抖,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一地。
妖月嫌恶地瞪了她们一眼,方才带凤鸳进来的大夫将那药罐捧了过来,弓身道:“主子,再不进行的话,恐怕就降低药效了啊。”
那人话刚落,陶罐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里面是个活物?!
凤鸳惊得抬眸一看,正好与大夫晦涩的目光交接,她不由得连退两步。罐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叫她来这到底做什么?
这时,一股强硬的力道将她猛地拽回,她踉跄一步往前跌去,却被妖月扶住了身子。
她一抬眸,妖月那绝美而妖媚的容颜近在眼前,只是这一刻,那惊天之容却显得阴冷无比。
“鸳儿,我只是需要一味药引以保我容貌罢了,你应该会给我的吧?”
冰冷之声骤起,凤鸳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旁的大夫突然将陶罐上的布盖掀开,一股阴凉而微苦的气息陡然升起,她往里一看,登时吓得面色惨白,双脚发软。
是蛇!
五六条带着黄色斑点的深褐色小蛇缠绕其中,冰冷的鳞片反射着隐隐的光芒,一边蠕动着一边吞吐着芯子。
“……月……月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凤鸳拼命地往后退,可妖月的手就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勒得她手腕青白。
“这黑黄斑蛇是养颜良药,却需要处子的血肉喂养,你只消将一这条细细嫩嫩的小胳膊往里一伸便可。”
“月主子,如此你不是要了鸳儿的命吗?鸳儿是**凡胎,怎能承受如此剧毒?”
“你放心吧,这黑黄斑蛇毒性很弱,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更不会置人于死地的。”这时大夫抓住了凤鸳的另一只胳膊,说道。
“不……不……不要……”
那药罐一点一点地逼近,凤鸳拼命挣扎。
妖月的耐性快被她耗光,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喝道:“我再数十个数,如果你再不伸进来,我就把她们两个杀了!”
凤鸳惊得猛回过头去,两个姑娘已被吓得花容失色,两双失神的眼睛满含着恐惧和哀求看着她。
这时,妖月已经开始倒数:“十、九……”
大夫在一旁低声劝慰:“姑娘,蛇毒确实无甚伤害,我敢拿自己的人头担保你性命无忧,趁着没人丧命你就赶快答应吧……”
这声音像苍蝇一样在耳际缠绕,妖月的冷目、她们的哀求还有大夫劝说的面庞不断闪现在凤鸳的面前。
恐惧之极,她反倒镇定了下来,她停止挣扎,双目死死盯着陶罐。
只听妖月数到“……四、三、二、一”之际,她突然目光一凝,用饱实而坚定的声音说了一个字——“好。”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只剩下碎锦和帘珠死里逃生后难抑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