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一时结舌,心里疑惑往年也不见老太太问上一句,怎么隔了这么多年才问起来,只思索一瞬,他便道:“老奴给了的啊,老夫人吩咐下去的,奴才哪敢不照着做的。”
他不知道乔婈已经到了响水城,也不知道乔老太太已经和乔婈见过面了,便以为另一个当事人不在此地,他只要咬紧一套说辞便可以糊弄过去。
乔老太太见他还想着蒙骗自己,心里面那口怒气反倒沉静下去了,她招了招手,外面便进来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大拇指粗的麻绳。
朱宏见那两个婆子一上来便捆了自己的双手,立马瞪着她们喝止:“做什么你们!”
乔老太太道:“你既然不老实承认,我也懒得再多问了,库房是锁着的,钥匙在太太那里,等太太归家,便去请了她开库房,拿了你的卖身契出来,到时候着了人牙子,把你发卖了便是。我乔家,可留不得你这样在主子面前也心眼多的奴才。”
朱宏冷汗淋淋,挣扎着大叫:“老夫人,我是太太买回来的,您不能就这样我给卖出去啊!”
“把人先拖下去院子里跪着罢,把嘴赌上,别叫他嚷嚷。”李妈妈挥了挥手,随后扶着乔老太太往后面内间走去。
在回来的路上,李妈妈把事情跟乔老太太说了之后,乔老太太就在想:乔府中历来有点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张氏,这银子被朱宏克扣下来的事情,十之**也是她指使的,要不然的话,朱宏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几年下来连一两银子也不给婈姐儿送去。
她倒是想看看,这次张氏是为了维护奴才不顾她这个婆婆,还是还顾着婆婆的脸面不理奴才。
朱宏被两个婆子堵着嘴捆上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乔府,使得府中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以为朱管家犯了什么骇人的大事。
刘妈妈平常的日子,都是留在府中帮乔氏管理后院,听说了此事后,立即派了人去通知还在铺子里待着的张氏。
张氏眉头一凛,当即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回了乔府。
她也很久没见过老太太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四年前抢女婿的那时,她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的对老太太出言不逊之后,她们婆媳的关系,就连表面的客气都没有了。
她一进老太太的院子,便见朱宏精神颓丧的跪在院子里,额头的血迹已经凝固,灰色衣襟前被血迹染了一小片。
她暗瞪了一眼朱宏,等进了正厅,老太太正在看似很悠闲的喝茶。张氏拿不准老太太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也没听见老太太叫她坐,便模样老实的站在一旁。
沉默了一会儿,张氏开口道:“我看他额头的伤是不是应该先叫大夫来处理一下?看上去好大个口子。”
乔老太太放下茶杯,慢声道:“放心吧,死不了人的。”
张氏问道:“府里丫头来说,只听说您要拿了朱宏的卖身契将他发卖了,但毕竟跟了乔家这么多年……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错事?”
乔老太太抬眼看了张氏一眼,见她神情中略带慌乱,不由得道:“看来你与他还真是主仆情深,当年我在床上躺了几日差点去了,也不见你这般为我焦急。”
张氏独自站在那里,面色一时难堪。
乔老太太轻哼一声,指着院子外的朱宏道:“这蠢材到如今还想糊弄我,早年我曾私下里给婈姐儿银子,却全叫他贪了去,要不是这次得知婈姐儿也来了响水去看望了一番,竟不知我信任的奴才也会这般蒙骗我这主子。”
张氏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双肩也放松了下来,她道:“虽然您说当年您有给婈姐儿银子的事情我不知,但既然是这样,朱宏贪了主子的钱财,这种人确实不该再留他在府中。我这便叫人取了他的卖身契来给您,随您处置。”
张氏答应的爽快,乔老太太倒是吃了一惊,她本来还以为张氏定然会与她争执一场,然后她借此机会,抬出长辈的身份来压制张氏一番才行,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痛快交出了朱宏。
乔老太太拿着朱宏的卖身契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又觉得自己是个贱性子,张氏不与她争她心里反而不舒爽了。
李妈妈也以为,这一对婆子势必会再次大吵一架,也就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平静的解决了这件事情。不容她多想,乔老太太便把那卖身契交给她,让她着人把朱宏交给人牙子。
李妈妈下去后,张氏在出院子前,问老太太:“您说乔婈也到了响水吗?”
乔老太太淡淡的嗯了一声。
张氏道:“再怎么说,也是乔家的女儿,待今晚老爷回来,便与他商量一下,把那两姊妹接回府中居住如何?”
乔老太太抖动肩膀笑了一下,她说:“你要是真想,便去接吧。”也要看人愿不愿意回来才行,如今这乔府,她可不稀罕,也不会轻易卖你面子。
张氏不理会乔老太太不阴不阳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告了礼便离开了。
乔老太太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张氏的态度与往回面对她时不一样,却也不知道该